在雲陌陽居住的地方不到兩三裏地的空地上,新拱起一座小小的土包,在幾天雨水的淋刷下,與周圍的環境已逐漸融為一體。甚至借著春雨的滋養,已經開始有些細嫩的雜草冒出頭來。這裏是一片深深的峽穀之中,雲陌陽從小就在這裏長大。陪伴他的,隻有那如今已經躺如墳墓裏的父親。父親告訴他,他已經在這裏隱居了二十餘載。而他,是父親采藥的時候發現的。父親在雲陌陽的眼裏,是一個很矛盾的人,他告訴雲陌陽,山外麵的世界是一個弱肉強食黑暗的世界,那裏有許多紛爭與煩惱,可是又時常在一個人的時候,流露出一絲向往的神色,靜靜的坐在大石頭上發呆。雲陌陽知道,父親也許是又想起那個讓他煩惱的地方了。也許那裏除了紛爭與煩惱,也會有一些好的東西,比如牽掛。父親是一個很強大的人,他可以獨自與山裏的野獸搏鬥。他不知道的是,他每日見到的這些所謂的野獸,在外麵看來,卻都是修煉成精了的妖獸。或許,在雲陌陽的眼裏,山裏那些連他十歲時就可以單獨搏殺的野獸,隻能被定義為食物。而那些他對付不了,修煉出了許多強大神通的妖獸,才能被劃為野獸的行列吧。十歲之前,父親希望他能夠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並沒有教他那些強大的術法,盡管雲陌陽非常渴望像父親一樣強大,但是他知道,父親不教他這些有他的道理。也許父親並不希望雲陌陽也像他一樣,卷入這個充滿紛爭的世界吧。但是在雲陌陽十歲那年,發生了一件事情,讓父親改變了想法。那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早上,父親在房間裏麵打坐修煉,而雲陌陽則在廚房做早飯。也許是那嫋嫋的炊煙以及食物的香味使然,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獸吼,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可是在屋裏的雲陌陽卻感覺全身被一股無名的力量包裹著,渾身動彈不得。一股森然的殺意傳來,雲陌陽似乎已經感覺到了那怪獸口中濃濃的血腥味。正當他絕望的時候。父親房間的大門轟然倒塌,一道紅光彈出。卻是見父親如臨大敵般與那怪獸對峙著,而且許久沒有出鞘的梵風寶劍也正閃爍著青紅相間的光芒。雲陌陽知道這頭野獸一定非同小可。十年來父親動用梵風的次數一隻手都可以數的清。而每一次都是非常危急的局麵。每一次父親都會受傷。由於野獸的注意力都被父親吸引了,雲陌陽終於可以自由活動了,他透過門縫,看到屋子前的空地上那隻怪獸的樣子。似鹿非鹿,似馬非馬,頭上頂著兩個尖尖的小角,渾身長著一層墨綠色的鱗片,四隻閃爍著森森寒氣的鐵爪和那背上那如青色火焰般的鬃毛。無不透露著一股恐怖的氣息。最讓人心悸的是那隻血盆大口以及寒光閃閃的鋼牙。雲陌陽甚至能感覺到從它口中傳來陣陣的血腥與動物殘渣的陣陣腐臭。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這樣恐怖的巨獸讓他突然泛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在雲陌陽擔心的同時,父親已經與怪獸鬥了起來。父親與怪獸彼此都不知深淺的情況下都選擇了彼此試探,快速的纏鬥在一起。父親的梵風不斷閃爍著青紅相間的光芒,吞吐不定,如一條毒蛇般伺機而動,一出手就是衝著要害而去的致命一擊。而反觀那怪獸,口中不時傳來陣陣怒吼,腳下鐵爪不斷揮舞亦絲毫不落下風。時而尾部的鋼鞭出其不意的一擊,使父親不得不小心提防。戰鬥越來越激烈,越來越快,到最後雲陌陽隻能看到一道道殘影劃過,打著打著,父親突然化為一道流光向遠處飛去。而那頭怪獸也化為一陣黑氣緊追而去。雲陌陽知道父親怕他們的打鬥會影響到他們居住的地方。但是看不到他們的戰鬥雲陌陽反而把心提了起來。未知的事情總是最可怕的。雖然知道自己插不上手,但是看著父親戰鬥總會安心一些。如今他們走了,雲陌陽反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但是雲陌陽知道,如果自己追過去,不僅幫不到父親,還會讓他分心。於是他一直站在門口,一直望著父親離去的方向,等待著父親如往常一般平安歸來。可是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就在父親走後不久,雲陌陽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這是一個經常在深山裏捕食野獸的人在危險到來的時候鍛煉出來的一種直覺。沒有時間多想,雲陌陽趕緊小心戒備。雲陌陽雖然從小就體質極好,也經常會參與到獵殺一些普通的野獸。但是說去說來他也不過才十歲。這樣的一個身形看在怪獸的眼裏隻是一個瘦弱的食物而已。雲陌陽心中一陣警兆閃過,他忙雙腿一蹬,跳向旁邊的空地,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已經出現在他之前所在的地方。而地麵也傳來一陣顫抖的響聲,一片塵土飛揚。雲陌陽定睛一看,頓時駭然。這是一條通體烏黑的巨蟒,剛才的那一擊,是它那如鋼鞭般的尾巴砸過所留下來的痕跡。雲陌陽心裏一片冰涼,蟒蛇本身就是極為難以對付的野獸,而此刻的這隻烏黑巨蟒顯然不隻是普通野獸這麼簡單。一雙血紅的眼睛宛如要擇人而噬。巨口中充斥著陣陣腥臭的氣息。黑蟒顯然沒有想到雲陌陽的身手居然如此矯健。短暫的驚疑過後。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怪異的尖嘯,再次惡狠狠的撲來。這次沒有再動用尾巴,而是張著一張血盆大口。仿佛想要吧雲陌陽一口吞下去一般。雲陌陽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冷靜的望著黑蟒的運動軌跡。雲陌陽知道在戰鬥中越是慌亂反而死得越快。不管能不能戰勝這頭黑蟒,他都會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拚死一搏。微微側身,閃過了黑蟒的這一擊,趁著黑蟒的腦袋想要抬起的空檔,舉起匕首狠狠的刺下,正好釘在黑蟒的七寸處。手中頓時傳來一股極大的阻力。飽含雲陌陽全力一擊的匕首居然隻是堪堪刺破了那層堅硬的蛇皮一寸的深度。要知道雲陌陽的全力一擊甚至可以直接砍斷一頭狼的脖子。黑蟒已經劇烈掙紮起來,不斷扭動著身軀試圖擺托那釘在那七寸處的匕首。雖然他不是普通的蟒蛇,但是要害處受傷還是令它受到極大的傷害。同時巨大的蛇身飛速開始朝雲陌陽纏去。要是被它纏上,十個雲陌陽也得有死無生。可是雲陌陽不想放棄那刺在黑蟒要害上的匕首。在飛速躲閃著蟒蛇身體的同時,死死的握住匕首柄,運足力氣,奮力一拉。頓時,一道長約二尺的傷口出現在黑蟒的背上。殷紅的鮮血噴薄而出,染紅了雲陌陽握住匕首的那條手臂。也不知道是匕首的材質不好,還是蛇皮太過堅硬。啪嗒一聲,匕首應聲而斷。隻留下一截留在黑蟒的肉裏。慶幸的是,剛才的那一擊,借助著慣性,使蟒蛇的傷口越到後麵越深,足可以見到骨頭。可是由於匕首突然斷掉,雲陌陽的身體突然一個不穩,被黑蟒的身軀纏上。頓時,雲陌陽隻覺得眼前一黑,一股無法抵禦的巨力傳來。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已經把他的整個身軀包裹起來。雲陌陽隻覺得呼吸變得無比困難。在這樣的情況下,黑蟒殺死雲陌陽隻是時間的問題了。但是雲陌陽並不是一個服輸的人,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他奮力一聲長吼,使用兩隻還未被包裹的手臂,狠狠的插向黑蟒背部受傷最深的地方。然後拚命朝裏麵鑽,他要把黑蟒的內髒掏出來,這樣,他還有一線生機,隻要比蟒蛇堅持得更久,最終得勝利者就是他。劇痛使黑蟒劇烈的嘶吼起來,但是它反而纏得越來越緊,隻是把蛇頭轉過來,猛然朝雲陌陽那雙手咬去。而此時,雲陌陽苦笑一聲:“完了。。。”這一擊無論如何也是躲不過去了。隻有用盡最後的力氣,雙手不斷在黑蟒的腹部猛烈的攪動,希望能幹擾到它。黑蟒的身子一陣顫抖,但是它還是堅定的朝雲陌陽的手臂咬去。它是有靈智的,它知道,隻要把這雙手咬住,勝利就是它的。雖然蟒蛇沒有滿口尖利的牙齒,但是,它的咬合力足以使雲陌陽的手臂發揮不出力氣來。就在這九死一生的時刻,雲陌陽的胸前突然傳來一股灼熱的氣息,一股明黃色的光芒自他的胸口傳來。在這股氣息的感染下,雲陌陽全身精神一震。他吃驚的望著那枚此時已經漂浮在空中的玉佩。父親曾經告訴他,這是在撿到他的時候就在他身上的玉佩。父親說過,這個玉佩很古怪,連他也看不出深淺。但是十年來,這枚玉佩從來沒有顯現過它的不同之處。仿佛就是一塊普通的玉而已。漸漸的,他也隻是把它當成一塊普通的玉佩戴著。玉佩除了表麵上刻畫著一些古樸的花紋,再也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但是此刻,顯然證明了這塊玉佩不僅僅隻是一種特殊的標識證明,而是有他獨特的作用。隻是不到危及生命的時刻,不會顯現出來而已。隨著這塊玉佩的顯靈,雲陌陽的體表漸漸的浮現一層淡淡的金光。而那咬向自己手臂的巨口,遇到那層金光,再也分毫不得寸進。盡管還是不能呼吸,但是由胸口傳來的擠壓力對他的影響要少了不少。雲陌陽精神大振,越發賣力的攪動。而黑蟒見咬不到他,惱怒之下,不停的加大纏繞的力度。一人一蛇就這樣堅持著拚著耐性。看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是勝者。漸漸的,雲陌陽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隻是雙手本能的動著,而黑蟒纏繞的力度顯然也大不如前。除了纏繞雲陌陽的身軀,其他的部位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已經是一片黑暗的雲陌陽仿佛聽見了一聲怒吼,聲音是那樣熟悉,頓時心頭一鬆,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