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依,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嗎,太子敬你為長,陛下拜你為帝師,你還有什麼不滿足,”嚴皇後塗滿丹蔻的十指挽著劍身,被割裂開一條條口子,她卻渾然不知疼痛,隻紅著眼,恨不得將韓依吃下去。
“太子敬主尊為長兄?”沉默中,寒音突然開口,言語嘲諷,痛惡的神色不啻於嚴皇後,“那也要看看他到底幹了什麼!”
“當時太清昭炎負皇命出使汴州督察軍紀,巡視邊陲,試探乾月國,明麵上看起來他是落得一身重傷逃回,可有誰知道,主尊派去給他的五十亢鋒精英是如何全數覆滅,屍骨無存!”
“那怎麼能是炎兒的錯,明明是太清昭瓏和乾月國的追殺!你休要狡辯!”嚴皇後反駁道。
寒音冷冷一笑,“追殺?”
“什麼樣的追殺能一夜之間在汴州邊疆殺光所有的亢鋒軍精英?他們個個身經百戰,所向披靡,除非是熟人刻意引誘,他們才會一夜死在同一處地方!太清昭炎他為了掩蓋自己在汴州的眼線,混淆太清昭瓏的耳目,下令將這些將士全數剿殺,作出被動的假象,如今遠在汴州的流光軍,恐怕都已經是太子的手下了!”
嚴皇後似乎沒反應過來,炎兒從沒和她提起過此事,那一身傷···怎麼會······
大殿上一片死寂,嚴皇後麵如死灰,然而心中卻隱隱有一絲喜悅,炎兒竟然早在汴州部下線網,那這次···說不定還有一絲生機!
她抬頭對上韓依冰冷的眸子,心中忽然一沉,不對,炎兒的動作早已被韓依察覺,那豈不是···
“不!”她哀吼一聲,滿頭珠翠亂晃,“韓依,你不要這樣對他,你不就是想要替那五十將士邀命嗎,本宮來,你殺了本宮,放過他!”
韓依終於抬眸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微牽起,“微臣怎敢冒犯皇後娘娘,誰的罪自然由誰來背負。陛下,您說是嗎?”
太清帝癱在龍椅上,花白的頭發散在鬢角,他喘了幾口氣,有氣無力道,“韓依,朕不信你沒有軟肋,你間接害死了這麼多百姓,他們成了京安的孤魂野鬼,你就不怕上蒼降罪於你嗎?”
“陛下言重了,”韓依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自始至終,微臣除了調兵阻止二殿下造反,領兵保衛宮城殺害刺客之外,根本沒有錯殺無辜啊,陛下糊塗了,也累了,應當回去歇息了。”
他淡淡說完這句,隻見老皇帝麵色又蒼白了幾分,“你···你說什麼?老二···造反?!”
“是啊陛下,”韓依步上玉階,清雅如謫仙的麵容上微有笑意,“二皇子早想著您歸西,可惜您遲遲賴著不走,他隻能聯合外敵,強下宮城了。”
‘啪嗒’一聲,太清帝頭上的九旒帝冕歪倒在一邊,心中空落落的,他忽然明白了為何韓依會這般明目張膽地控製住皇宮,也明白他這兩個兒子至今都被韓依玩弄於股掌之中,他製衡國政一生,竟落得這般下場!
“陛下,您該上路了。”
元橋挑起劍尖,如鏡般明亮的劍身倒映著太清帝蒼老的麵容,他已經老得眼睛也睜不開了,老得走也走不動了,卻仍舊不放心他的國家正業,他的兩個成年兒子龍爭虎鬥,還有一個皇子尚在繈褓,沒有一刻令他安心,他抬眸,撐開一條細縫,這一夜除夕,最終迎來了拂曉。
一縷黎明光線自天際破雲而出,灑滿鮮血浸透的漢白玉階,新年,到了。
太清帝閉上眼睛,將脖子搭在長劍上,萬念俱灰。
劍光折射出日出的光芒,一寸寸遞進那枯樹般的皮膚,隻要輕輕一抹,就能抹去一條性命。
“陛下!”
嚴皇後眼看著那三尺長劍越來越近,嚇得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韓依淡然揮了揮衣袖,元橋點點頭,手中長劍高高舉起,劃破那一縷注入隆冬森冷的晨光,無情落下。
‘嚓——’
金聲玉振,忽然之間,橫空飛來一塊玉石,以極其精妙的力道化解了元橋手腕力度,他手中長劍鏘然落地,韓依霍然抬首暴退。
一擊即中,打落元橋手中劍,世間高手!
一群守衛魚貫而入,長劍刷地掃出,圍成一道人牆。
隻見來人淩空踏步而來,內功練就至無上境界,帶著一個猙獰的青木麵具,抬指輕輕一點,隔空攝物,便將一個侍衛腰中短劍握到手中,他,竟然是空手而來,便越過了九重宮門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