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我們這些下人懂什麼,蘇管事既然說了,照做就是,嘖嘖···隻是這卷宗上寫的京郊命案,我是略有耳聞。”
劉元點頭讚同,把手裏收拾的狀子卷宗一起整齊,疊在張虎懷裏,一邊唏噓,“章四家中本就貧窮,和他媳婦相依為命,添了個郊西水田耕種些稻米,日子過得還算好,可誰知道那日來了一群人,二話不說衝進他們家中,不知帶走了什麼東西,還打死了章四媳婦,鬧得人心惶惶,後來給了些錢壓下去了,但這案已經報了,簿子也列了,事情就有些難辦了。”
“可不是嘛,現如今南棠官場複雜,隻要有錢,有啥辦不成呢?行了,我要辦正事去了,辦完了好吃飯!”
張虎樂嗬嗬捧著一疊卷宗狀子進屋了。
“蘇管事,東西我給您拿來了!”
蘇德軒抬頭,眸中閃過一絲不自然,頭點了點,“你放那邊吧。”
又道,“我要的那份可拿來了?”
張虎了然,“在裏頭呢!”
“那好,你下去吧,把門帶上。”
蘇德軒看著張虎走出,最後一絲光亮也被掩在門後麵,這才吐出一口氣,擱下手中高懸未落的毛筆,走到那疊卷宗旁,翻了一會,終於找到一張。
他臉上拂過一點笑意,回到桌案拿了隻朱筆添了幾筆,看了看,滿意地放了回去。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響動,他趕忙掃了一遍那裏,暗暗定心已經藏好,快步走到門前開門,“什麼事這麼吵鬧!”
“德軒!”
那清靈的女音穿透庭間花葉灌入蘇德軒的耳朵,他渾身一震,糟糕怎麼忘記已經午時了,亓墨又來送飯了!
閉眼按下胃中不自覺湧起的惡心,再睜眼,蘇德軒僵硬作態地對著蘇月生笑了笑,配合道,“墨兒,今日怎麼親自來了,嫁衣可繡好了?”
蘇月生鵝黃色的羅裙拂過一處花柳迤邐而來,手中正拎著蘇德軒最最不想看到的竹屜子。
“嫁衣繡不繡有什麼要緊,關鍵是不能餓著你啊,”蘇月生淺笑迷離,笑得蘇德軒渾身發麻,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走吧,進屋吃去!”
進屋!
蘇德軒僵硬地站在原地,愣愣看著蘇月生進自家屋門般晃進了他屋中,啪嗒把竹屜一放。
“還愣著幹什麼,吃吧!”
蘇月生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給自己斟了杯茶,迷離眼眸中倒映著蘇德軒不情願的臭臉。
“我不吃!”
“這話說得倒是斬釘截鐵!”蘇月生勾勾嘴角,“吃了這麼多遍,不差今日這一頓吧,蘇德軒,你還真是超乎我意料,忍得苦!”
她笑意刹那斂去,換上一副睥睨淡然,眼角隨意掃過桌案上堆疊的卷宗狀子,蘇德軒沒緣由臉色一變,這也被她納入眼中。
“幹嘛那麼緊張,那裏有什麼嗎?”
“沒什麼···沒什麼···”蘇德軒耳根慢慢灼紅。
蘇月生捧著茶盞,眸色閃了閃,“快吃吧,你吃完我就走了。”
“夠了!”
蘇德軒一拂袖,登時滿臉怒色,“亓墨,這幾日我是頓頓都沒吃好,今日亓鍾雲不在,我是絕對不會吃你的東西!”
他扭頭,做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蘇月生擱下茶盞,眸中劃過一絲笑意,“好!”
蘇德軒聞言一愣,亓墨竟然說好?轉性了?
見他疑惑地望過來。蘇月生白皙的手背支在線條優美的下頜,眸中似是蒙上一層霧氣,解釋道,“既然你不願意,我就不逼你了。”
蘇德軒吃驚地看著蘇月生開始收拾竹屜,合上蓋子,“你···你幹什麼!”
“不是蘇公子你說不吃的嗎,那墨兒就不強求你了。”
“你放下!”
蘇德軒戒備地看著今日那麼好說話的蘇月生,直覺使他不安如潮。
“蘇公子這是怎麼了,我說讓你吃你又不吃,不讓你吃你又這幅樣子,真是令墨兒疑惑,蘇公子你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你安的什麼心?”
“我沒安什麼心啊?”蘇月生淡笑垂眸,臉色一片自然撫摸著竹屜柄,“我隻是可惜,蘇公子今日不吃這頓飯,可能今後···都吃不到了···”
“你···什麼意思!”
蘇德軒瞳孔一縮,那恐懼的感覺瞬間襲遍四肢百骸,他快步走過去,正打算抓住蘇月生好生質問,忽然,門外雜遝聲蜂擁而來!
“罪臣蘇德軒,速速出屋受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