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過不了多久···他就來了。”
韓依下了馬車,玄色暗紋鎏金袍,熨帖卻又張揚,帶著一抹平日裏絲毫不現的戾氣,踏入亓府朱紅的大門。
元橋亦步亦趨跟在後頭,瞥了眼這氣派的大門,主尊會不會下令把它拆了呢?呃···這也是有可能的。
“不知帝師大人駕臨,下官有失遠迎!”
府裏頭喜氣洋洋迎出了一票人,亓侍郎這幾日在府中養傷,麵色看起來也紅潤了不少,身後跟著一群打扮精致鮮豔的少女,自然是亓玉言等姐妹。
白玉站在亓侍郎半步之後,琉璃燈下的臉雖然滿是笑意,卻不由顯得有些心慌和僵硬,隨即她垂了垂眸,掩住一切的不安。
韓依清冷絕華的鳳眸淡淡掃了眼亓侍郎,卻落在了一步之後的白玉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森然弧度,“亓大人,你我真是許久未見,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這句噓寒問暖之話令亓侍郎麵色更加歡喜,忙道,“下官得陛下還有帝師的照顧,身子好多了。”
“是啊,看起來確實好了不少,”韓依頓了頓,眸中適時浮上一層疑惑,“聽聞亓大人的傷是亓三小姐緊急包紮的?這些日子裏,她可為指證刺客一事勞神不少呢,本尊或許要感謝感謝她。”
亓侍郎一聽,麵色驚異,似乎覺得自己聽錯了,他的墨兒居然能得到帝師大人親口稱讚,這簡直···簡直令他歡喜到不能自持!
拱手一揖到底,亓侍郎老淚縱橫,“帝師大人,下官代墨兒在此謝過您!”
韓依淡然揮袖虛扶,話語自然接上,“那不知亓小姐現在何處啊?”
白玉一直沉默的麵容陡然僵硬,張開的嘴卻快不過亓侍郎。
“實不相瞞帝師,”亓侍郎開心道,“墨兒過些日子就要成親了,現在墨竹軒呢,若是您能賞臉參加婚宴,下官,下官真是感激涕零啊!”
亓侍郎作揖的頭抬起,卻對上韓依森涼毫無笑意的容顏,不由心中一凜,嘴角的笑也有些掛不住——這···是怎麼了,他怎麼感覺帝師大人的目光像要吃了自己一樣?
一雙白嫩保養極好的手搭上亓侍郎,嬌柔嗓音婉轉響起,“父親您忘了,帝師大人事務繁忙日理萬機,怎會參加墨兒的婚宴。”
亓玉言美眸淡笑,嬌媚絕豔的容貌頃刻間在夜色中熠熠生光,她的美貌,著實令人不容忽視,可惜方才韓依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急得她不由開口試圖引起那個顛倒眾生權臣的注意。
韓依的目光果然落在了她的身上,亓玉言麵色大喜,眼角眉梢都神色飛揚,然而下一瞬那束目光吝嗇般收回。
亓侍郎得到女兒的提醒,暗罵自己被喜悅衝昏了腦子——帝師不過誇了墨兒兩句,怎麼會紆尊降貴參加一個納妾之禮呢?思及此處,他眸色一暗,墨兒嫁給蘇德軒為妾,這個他是知道的,要不是白玉自作主張收了聘禮,他怎麼會將墨兒嫁給那個被削了職位的紈絝!
他向著斜後方瞪了一眼,白玉把臉一偏不去對視,收了蘇府的聘禮,那就代表著承認了這個親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占齊了,自己一生信守承若,光明磊落,怎能反悔?!
這些眼神落在韓依的眼裏,他眸子眯了眯,危險之氣陡生,“亓大人,令千金的婚宴本尊恐怕是去不成了···”
亓侍郎連忙點點頭表示沒關係,誰知道下一句卻震驚全場,連元橋持劍的手也顫了一顫。
“畢竟這門親事,您···是辦不成的。”
不單單是亓侍郎愣怔在原地,恍如當頭一棒,一時沒反應過來,白玉和亓玉言,亓玉燕,玉煙,也是相顧從對方眼中讀到不敢置信。
有誰會這麼霸氣地放言大喜之事辦不成?
有誰會談笑風生之間給你當頭一棒?
有誰會笑意微微,語調森涼地讓你女兒嫁不出去?
亓侍郎瞪著老眼看著麵前傾盡風流謫仙般的權臣,隻覺得自己從未看清過此人。
“你···你···”哽在喉嚨裏的一句話憋了半天也不敢憋出來,因為此刻韓依正用一種蔑視眾生般清冷陰鷙的眼神瞧著自己。
“亓大人莫要激動,”韓狐狸開始陰冷淺笑,“不如把令千金請出來,本尊親自為她做媒如何?”
隻聽‘噗’的一聲,亓侍郎終於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亓玉言柳眉下斂趕忙孝敬地上前攙扶,哪有人說話這麼跌宕起伏的?先是把對方女兒捧上天,又撂下一句不敬之話,最後峰回路轉給你來個大驚喜,要親自幫女兒說媒···
可憐亓侍郎沉浮官場許多年,也經不起韓依這麼折騰。
元橋默默在心中歎了口氣,為主尊升級嚇唬人的功底表示由衷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