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未待韓依驚呼脫口,蘇月生竟然拔身迎向蘇筱竹!
電光火石之間,所有人都不敢看向將要發生的一幕,韓依不由自主伸手想拉住蘇月生,可下一刻,殿內寂靜。
輕柔蠱惑的低音蔓延進蘇筱竹的耳畔,卻猶如修羅烈鬼,喃喃駭人。
“我的好姐姐…,真該帶麵鏡子,讓你瞧瞧這張傾城絕色的麵容,如今呐,皮翻肉綻,好生可怕··”
耳邊鬼魅輕吐,蘇筱竹抓撓著臉的細長手指頓住,這句話,她..她怎麼知道!冥婚那日入棺,這正是她嘲諷蘇月生的話!
偏頭觸及少女幽冷目光,那深入骨髓的恨意陡然遍布少女的眉眼,全然不似清秀無害的亓墨!
“…你要是就這麼死了,還有什麼趣味,家破人亡,還沒有好好體會呢…”
聲音低柔,如水脈脈,被蘇筱竹捂著耳朵,瘋狂尖叫掩蓋,除了她們,沒有人聽得清蘇月生耳語什麼。
忽的,蘇筱竹安靜下來,染血的手指頹然垂下,像是頭被割掉頸脈的野獸,隨之露出驚恐神色,渾身發抖往後退,猶如見到洪水猛獸,魑魅魍魎一般寒栗顫顫。
韓依眉心微蹙,目光沉靜思慮,蘇筱竹恐懼的神情落入眼底,而本該有危險的蘇月生,此刻清冷淡然娉婷直立,儼然一副關切卻又驚嚇之相。
太清帝和嚴皇後看著驚變三番的一幕,神色噩噩,饒是見多了風雨,不免詫異。
“不..不可能,你,你是誰….”
殿內回蕩著蘇筱竹的尖叫驚呼。
她瘋狂後退,麵色驚恐,雙手在空中揮舞亂抓,摸著瓷瓶金器就摔,殿內空大,她一直在躲避畏縮著找掩體,口裏說些不知所雲的東西。
蘇月生表情疑惑,精致小臉如玉光潔,溫柔揪心地看著蘇筱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眼眶登時翻湧出淚花,“姐姐…你怎麼了姐姐!別嚇我!”
“回來!”韓依低沉厲喝,扣住她的細腕,瘦弱得像要一折就斷。
殿外忽然湧入一幫胄甲侍衛,步履肅齊,鐵甲摩挲聲瞬間席卷來威嚴安定,刷地拔劍,寒光乍現,圍繞成人牆擋在麵前。冰冷光芒的盔甲,麵無表情地拔劍,似乎麵對的不是一個瘋女人,隻是一件死物,一道命令。
“帝師且慢!”
一聲嬌呼打斷韓依開口的命令,正是麵容灰白,嚇得不輕的嚴皇後。
韓依冷冷看著她,玄色衣袖負手身後,沒有為人臣子應有的恭謹,隻是微微側首,身後那群胄甲音衛也隨之得令,一動不動。
嚴皇後被韓依目光逼得一縮,驟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隻見底下趴在地上瘋瘋癲癲亂撓,跌落凡穀的蘇筱竹,一聽這話,原本暗淡眼神迸出亮光,姨母會救自己的!
誠然,嚴皇後不得不救她,若是堂堂蘇尚書府嫡女,莫名其妙在宮中被韓依的護衛綁住拖到哪去,嚴嬌蘭絕對不會放過她,皇後之位若要永固,蘇家這根支柱絕不能丟!
她開口,壓下心中對韓依的懼意,端正宮裝,麵色威嚴, “帝師,她是本宮的親外甥女,你動用你的銀衛,難道要隨意處置她?!”
嚴皇後麵有慍色,擺出皇後架子直視韓依,陷入了僵持,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這兩人不是一條戰線的嗎,蘇月生看著頗有分庭抗禮味道的二人,秀眉輕挑。
身為帝師,權傾朝野,擁有可出入宮廷的銀衛,雖然暗地裏扶持炎兒,但這麼有手段的權臣在身邊,論誰都不得不防,不能縱容!嚴皇後久居後宮並不代表她不懂得朝堂人心變化,勢力分幫。
良久,韓依沉吟,“皇後娘娘,如您所見蘇小姐已經瘋了,微臣這麼做是為了陛下著想。”言下之意警告皇後,不要撿了芝麻丟了西瓜,蘇筱竹冒犯天顏,不能因為一個蘇家,惹得皇帝不悅。
可嚴皇後心中卻不這麼想,就現在的形式,舍棄蘇筱竹是最正確的選擇,但鬧僵蘇家這根支柱,有朝一日韓依反了,她堂堂一個皇後,除了廣寧侯,拿什麼與權勢滔天的帝師鬥!
不行,至少要留住蘇筱竹這條命!
嚴皇後掃視殿內,目光忽然定在蘇月生身上,一瞬間想到什麼,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道,“亓墨!本宮命你即可救治筱竹!”
話音剛落,殿內之人皆是一驚,不敢置信看向皇後,叫亓墨一個閨閣小姐去救蘇筱竹莫名其妙的瘋病,她是瘋了不成?
她當然沒瘋,嚴皇後理智清楚,飛泉殿坐落偏僻,等太醫趕過來,蘇筱竹自己也把自己撓爛了,她看向鮮血淋漓的那張臉,不過一杯茶時間,如花似玉的玉容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令人胃中翻湧惡心。要是再等一炷香時間,就沒有毀容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