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過了這麼幾日,皇帝就像變了一個人?
蘇月生明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對勁,這帝王家,或許從來都這般喜怒無常吧。
“亓墨,你且道來。”
慵懶靡靡卻高貴嗓音傳來,徐妃肅正宮裝,流蘇斜簪點綴高挽發髻,如水眼眸此刻顯得高傲嚴厲,不見一絲媚態。
看著徐妃十分在意,想必亓侍郎遇刺和這宮中之人脫不了幹係,看著她豔殺的美眸,蘇月生越發堅定了心中所想。
“回娘娘,那日墨兒並未看到父親被刺。”
殿中一刹的寂靜。
“大膽!”
不光是徐妃,太清帝也是一愣,麵色忽變,這女子膽子大到殿前欺君的地步。
“娘娘息怒,墨兒隻說沒看到父親被刺,並沒有說沒看到刺客啊···”蘇月生不緊不慢吐出後話。
韓依淡淡掃了眼少女,眼中閃過一絲玩味,膽子確實不小,又要玩把戲。
“··隻是···,”蘇月生眸色忽閃,看似不經意掃過徐妃,“··陛下··”
太清帝明白了蘇月生的意思,輕咳一聲,側首道,“子珍,你先回宮,朕還要好些奏折要處理,今日晚膳便去你芳華殿用膳。”
徐妃是先帝時,沒落的鎮州徐刺史族人,母族的頹敗,絲毫沒有撼動她直逼嚴皇後的地位,這一聲子珍,親昵喚出皇帝對她的柔情,然而,帝王的情也僅僅在不危機權利的情況下,幹預遇刺一案,依舊要回避,到底是深情,還是薄情?
蘇月生心中冷笑,她不在意帝王家能有幾分情愫,從太清昭炎便能看出,看似流連花叢玉樹臨風,憐香惜玉,可誰又知道,那隱藏在不為人知處的另一幅麵孔。
“現在,可以說了。”
太清帝目送著徐妃款款而去的迤邐裙擺,回首居高臨下注視著蘇月生,這丫頭,還是知道幾分輕重,奈何身份隻是個侍郎庶女,可惜了。
“還請陛下救救家父!”
猝不及防,蘇月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滿臉哀戚,太清帝眉頭一挑,又是怎麼了?
自己當然沒有看清刺客的真麵目,這種驚動京安上下的遇刺之案,要如何斷案,其實最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上位者的心思。
她雖然沒有經曆過宮廷曆練,好歹也知道哪頭說話最有權威,太清帝對自己太子時期的愛妃都提防幹政,這金座玉玉,疊嶂皇位,才是他最在乎的。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這話到不是太清帝說的,蘇月生偏頭隻見韓依麵色寒冷,絕世俊逸的容顏鍍上一層寒霜。
“墨兒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隻知道這天下之大,唯有京安乃是天子腳下,民生安泰,實不相瞞,在父親遇刺之前,墨兒不止一次遭遇惡人擄劫!這府中危機四伏,墨兒倒不打緊,可父親乃是國家朝臣,要有什麼閃失,丟得卻是南棠國的顏麵!”
蘇月生麵上泫然欲泣,能讓皇帝有多少注意自己,便有多少保障,起碼今後她不會像這飛泉殿一命嗚呼的侍女一般,死了都沒人在乎!
“竟有此事!”
堂堂侍郎小姐三番五次被人劫走,還無奈跑到皇帝麵前訴苦,太清帝龍顏大怒,內心波瀾不悅。
蘇月生見皇帝動了怒,便是上了心,少不了要調查一番牽扯出白玉,這疑惑的種子種下,剩下生根發芽的事,還需要一步步推波助瀾,不能操之過急。
她回到正軌,凝神細思要回答的問題,“···刺客使用的武器,劍身扁平,劍鋒薄如冰片,約莫不過二尺長度,刺人入肉時劍鋒一側帶有微茫小刺,硬生生劃割開皮膚,卻不會令劍本身有任何損傷,劍光一閃,血濺當場,劍氣淩厲飛快,大致···便是這樣。“
此時韓依望向蘇月生的眼光帶著驚異,···說的一點也不錯,若是寒音在場聽到,恐怕會目瞪口呆,但毋庸置疑的是,寒音刺殺的能力,絕對沒有人看清,手中七星喪門劍,亡在它下麵的人,沒有一個看清這把武器的真正模樣···
···可是···她說的分毫不差。
若是所料不錯,亓墨應該是從亓鍾雲傷口上看出的端倪,但僅僅憑這一點,絕對當得上天資聰穎,絕非凡人了。
韓依目光鎖在麵容清冷的少女臉上···亓墨,你到底還有多少隱藏之處呢···
“···劍身扁平,劍鋒帶刺···”太清帝陷入了沉思,抬眸看向韓依,帶著幾分詢問。
“陛下,依微臣所見,亓小姐所描述的武器,恐怕和早已在江湖銷聲匿跡的七星派有關。”韓依說的確是實話,寒音的出身便是七星門,七星喪門劍正是江湖中人心心念念失傳已久的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