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潮起(1 / 2)

夜,漆黑的夜。

海風撕扯著一切,碼頭上,僅剩的一縷微光在小窗後寂寥的聆聽,搖曳在咆哮中。矮小而健壯的小屋卻穩健的屹立著。

小屋內,一個少年單手托腮凝望著嗚咽的燭火,不知思緒飄向何方。少年手肘邊平躺著的一幅圖鑒卻不自覺的吸引了人的目光。也許就是這上麵描摹地活靈活現的遠古異獸將他帶回那狂野、浩瀚、茹毛飲血的遙遠蠻荒。可稚嫩的小臉上浮現的一抹疲憊的愁容,不禁讓人懷疑起來。

也的確為難這未經多少世事的少年。月餘前,正值末秋,靠近卷雲山的一座村寨大清早就嘈嘈雜雜,本已過了收獲的時節,別處的村寨裏的這時候應該還在享受閑暇,這會兒正窩在被窩裏。可他們不行,最靠近大山,土地貧瘠,每年所產都入不敷出,必須趁著大雪未至,多狩些獵物。

山寨裏的青壯大清早就陸續集中到這寨門,老寨主還是一如既往的叮囑著。他可不知道,在圍牆的角落裏,一雙賊溜溜,透著機靈與狡黠眼睛正瞄著這裏,不時還滴流亂轉,打量四周。

年輕人總是不喜歡遵守規矩,尤其是老一輩一直是這麼認為的。老寨主也想不到這雙眼睛會如此胡做非為,僅僅有點粗淺的修為,就敢跟著狩獵隊伍進山去。這雙眼睛的主人眼睛正是那少年,名叫陸硝。跟著隊伍七拐八拐,不知何時再也看不見前麵的人影,這下他可不知所措了。也算他運氣,胡亂摸索這竟然找對了路。蹣跚著走到寨門前時,已是日頭有些西垂。

陸硝在這時突然覺的沒由來的冷,很冷。冷到如墜冰冰窟,冷到凜風刺骨。在百蟲喑啞的死寂中,他走進了寨子,眼前這一幕幕成為他心頭的噩夢,縈繞糾纏多年。

隔天來,陸硝背著行囊出了寨門。對於這樣一個十三四的遠行少年,沒有長輩陪同,甚至沒有他人來送行,在民風淳樸的村寨顯得有些古怪。行去不遠,他途經另一個村寨,忐忑的望去,一個村寨的人都是一個表情,出奇的一致。陸硝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在做夢,不敢有一絲停留,跌跌撞撞地逃離這片詭異的地方。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走多久,走到了什麼地方。直到站在巍峨的城門前他才漸漸活了過來。這時他已成了乞丐,衣衫襤褸。懷揣著不安邁進了城門。大城有大城的風度不會拒絕一個乞兒,隻要他戴上枷鎖,同其他貧苦扛起這沉重的富貴繁華。

也許是上天的憐憫,也許是戲弄。陸硝找到了看守樓船的活計。這座大城名叫天水城,毗鄰曆海。在這沒有人敢不乘坐樓船出海,即使能移山填海,飛天遁地,也別想留下個完整的屍骨。如此重要的東西怎會交托予一個少年,不怕有人打它主意。不會有,也不會有人敢有,隻因這些樓船都是梁家的。天水城首屈一指的世家,在這一域也是排前幾的大族。所需僅是照看錨索。

可奇異的事並沒有離他遠去,幾日前,月朗星稀,皎月撒下的銀輝,拂去黑暗,將視野拓展地很廣闊。靜坐在門口的孤寂身影顯現出幾分別樣愁緒。忽然,遠處海水被攪動,刹那間一條銀鱗騰躍而出,借著月色,優美的曲線上粼粼光輝比彎月多出了幾分璀璨。巨大的身軀比山峰都多出幾分狂野。瞬息間又破水而入,濺射起巨大的水花。可餘留下的嘶吼聲顯得那麼突兀的撕心裂肺。遠處的水花並沒有歇息,不停迸濺。透過粼光,可以想象搖頭擺尾蜷曲翻滾的銀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