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風雪夜情事:致我那無法歸來的“司機大叔”(2 / 3)

這場情事,你以耐心豐富了我

有段時間,我覺得生活很無聊,瘋狂地想嫁人。我梳著丸子頭,穿著淺色牛仔熱褲,去醫院宿舍找楊德。我臭美地表示我準備以這青春造型驚豔相親對象。楊德哈哈地笑:“你穿這身該把大叔嚇得心梗了吧!”

最後,在他的改造下,我穿了一身薄荷綠的淑女款連衣裙前去約會,我贏得了大叔的青睞。奇怪的是,我在大叔麵前很拘束,很快便不願再和對方來往。

我的不著邊際是有原因的。我父母在我初中時分手。我在青春叛逆期光鬧退學就鬧了幾次。對我來說,生活就是混著開心。我和楊德分享我的成長經曆,他皺著眉勸我要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

2009年7月12日,我聽說父親再娶了,很難受。我又去找楊德,他在看書。我故意搶過他的書,作勢要扔下窗戶。楊德著急地想站起來,但他動彈不得,沮喪極了。我不僅沒有關心他,還罵他又迂又酸,難怪沒人喜歡。他驅著輪椅黯然離開,我後悔莫及。

過了兩天,楊德主動找我,他向我敞開心扉。1979年3月,楊德出生在湘鄉市泉塘子一個貧困家庭。從小,他撿別人扔掉的鉛筆頭練習寫字,遭人嘲笑,但他從不氣餒。1997年高考,他過了一本線,家裏不僅沒錢供他,還欠著債。楊德放棄了入學機會,兼職了幾份工作為家裏減輕負擔。

1998年高考前,他因疲憊過度中暑,名落孫山。後來,他在湘潭市骨科醫院當了司機。他不是沒有遇到過心儀的女孩子,但別人都嫌他家太窮。“肖華,你所浪費的時間,精力,換作是我,我該多麼珍惜啊。”楊德認真地說。

我開始有點懂楊德了。受到楊德的感染,我開始思考自己的人生該怎麼過。在他看來,我還是那個不著邊際的女青年。我把“契訶夫”念成了“契可夫”,他快笑岔了氣。這個酸司機,我又好氣又好笑。

忽然有一天,我的閨蜜問我:“丫頭,你不會是喜歡上那個司機了吧?”我的臉頓時滾燙,怎麼可能?可是,怎麼不可能呢?他讓我知道男人喜歡溫柔知性的女人,這讓我改頭換麵給自己營造出女人味。他告訴我,關於兩性關係,關於人生,可以去讀讀《生命不能承受之輕》,我從一個大腦空白的姑娘開始各種腦補,學會思考。他甚至讓我有了職業規劃的概念。他改變了我,讓我變得更好。我想,這大概就是愛吧。

2010年2月14日,湘潭大雪。我把楊德推到雪地裏,我事先在雪地裏放了一簇紅玫瑰。“楊德,可能是你的從容和淡然,成熟和隱忍,豁達與包容,讓我深深愛上了你。我要嫁給你。”我盡量克製自己的情緒對他說出這番話。他哭了,我也哭了。

2010年3月26日,我和楊德在員工宿舍裏舉辦了最簡樸的婚禮。我的母親在我婚禮前夜勸我放棄,她說:“女兒,你跟了他,有吃不完的苦。”我知道她想勸我什麼,腰椎斷裂的人,據說會失去性能力,她擔心我一輩子守活寡。

婚後,楊德開始靠著為熟人修理電腦減輕家裏的經濟負擔。醫生告訴我,楊德需要長期療養。

2010年4月初,我轉行去楊德所在的醫院做了護理員。楊德鼓勵我報考護師。我不具備去醫院護理示教室學習的資格,楊德照著示教室的規格,在網上給我買來專業的操練器械安裝在家裏,又央求護士長給我指導。然而,我遇到了難題——沒有活體訓練肌肉注射的對象。

楊德安慰我,他上半身尚有知覺,他願擔當“紮針陪練”。拗不過他,我隻得在他胳膊上紮了一針。感到疼痛的楊德快樂地笑了起來,他說:“我上身知覺還是杠杠的,真好。”我酸著鼻子罵他傻。

每晚,我都幫楊德按摩雙腿,他則給我剝瓜子仁吃。楊德如廁時,我總要把手放在便盆沿邊上,把他的肌膚和便盆隔開,怕他涼著。在我們共同的努力下,楊德的身體有了好轉跡象,刺激他的雙腿肌肉時有了痛的感覺。慢慢地,他的下肢有了更明顯的知覺。

5月的一個晚上,我和楊德成了真實意義上的夫妻。7月,我懷孕了。楊德得知後,興奮得差點從輪椅上滾下來。他製作了小廣告板綁在輪椅車上,還自備電源設備。他驅著輪椅車到各個小區樓下等別人把電腦送下樓維修。晚上,他摸著我的肚皮和孩子說話。2011的4月12日,我生下一個胖乎乎的兒子,楊德喜極而泣。他為兒子取名楊雨晨,他想要兒子像早晨的雨露一樣清新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