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能坐你旁邊嗎?”
這是元子與子夜說的第一句話。
當時,正是初中入學報到的第一天。子夜到達教室時,班上的人來了還不到一半,彼此間都是素未謀麵的陌生人,教室因為沒有交流聲而顯得特別安靜。這與四年後畢業時,滿教室嘰嘰喳喳的吵鬧聲形成鮮明的對比。子夜在教室中部偏後的地方,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不久後,元子便出現在了她的背後。
子夜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有那麼多空著的座位,元子不坐,非要選擇坐到她的身邊來?很久之後,子夜曾就此問題問過元子。她嘻皮笑臉地回答,說是“那就叫緣份,我一眼就相中你啦”。又不是相親,什麼相中不相中的。子夜聽到回答後,當場就丟了一個白眼給元子。報道那天你是從後門進來的好嗎?那時你連我的臉都看不到,隻是我的背影好嗎?你還能給背影相麵不成?難不成你是被我的背影給吸引了?
“我叫元子,元旦的元,女子的子,我是元旦那天出生的女子。”
這是元子與子夜說的第二句話。她雖然征求了子夜的意見,然而還沒聽到子夜的回答,就已經自說自話地拉開椅子坐下了。
“子夜,女子的子,夜晚的夜。”子夜不冷不熱地回答道。
“好巧,你名字裏也帶有’子’啊!看來我們很有緣。”見子夜沒有答話,她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子夜,好特別的名字,誰給你取的?”
“家裏人。我出生在半夜三更的子時,圖方便就這麼叫了。”
“好巧,我也是因為出生在元旦這天,名字裏才帶了個’元’字的。”
又找到了一個兩人的共通點後,元子顯得很興奮。
直到此時,元子才算真正引起了子夜的關注。子夜開始認真地打量起眼前這個自來熟的女孩。圓頭、圓臉、圓眼、圓鼻,外加滾圓的身體,徹頭徹尾的就是一團園子,連名字都是圓的,太有意思了。子夜不禁露出了蜜汁般的微笑。
而她和元子果然有緣。第一天報道時,班主任就進行了座位的安排,兩人直接就被分配成了同桌。元子很滿意這樣的安排,子夜也覺得挺好,和一個性格開朗直爽的人成為同桌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了。
小可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帥哥,單眼皮、小眼睛,小麥色的皮膚,梳著當時很流行的中分頭,靠近額頭部分的劉海被他用梳子打理成由兩端向中間卷曲的“心”型。小可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特立獨行,顯得較為成熟,與班上那些尚未發育完全、身量尚未長足的毛頭小子們一比,小男人的味道立刻突顯出來,很抓人眼球。
子夜記得第一次見到小可是正式開課的第一天。因為小可是留級生,所以他沒有和班上的其他學生一起參加之前的入學軍訓,因而,他的出現顯得那麼突兀,那麼令人印象深刻。
一張無精打采的臉,一身隨意穿搭的校服,一雙髒兮兮的運動鞋,全身上下除了那一頭特意打理過的頭發還算精神外,處處都透露著一股垮垮的味道。用時下流行的術語,那應該叫“痞帥”。
小可就這麼闖入了全班同學的視線,闖入了子夜的視線。然後,他又迅速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裏。
小可被班主任安排在了教室的最後一排,是真正意義上的最後一排,因為那一整排就他一個人。位置固定,不會隨組輪換,也沒有同桌,因為他的出現班上男生成了單數,沒人能和他成為同桌。
差生給人的印象往往是課上調皮搗蛋,胡作非為;課後狂妄自大,欺負弱小;平日裏懟天懟地懟老師,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態。但小可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差生。他很安靜,安靜到幾乎透明。要不是老師上課時時不時來一句“小可別睡了”,班上幾乎沒人意識到還有這麼個人存在。除了第一天小可的一句“大家好”以外,沒有人再聽到過他在教室裏說過任何一句話,和班上同學是零交流模式。沒有人知道他在看什麼,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麼,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子夜因為個子的關係,是坐在除了小可那一排以外的最後一排。這也就意味著在每兩周一次的小組輪換過程中,一整個學期裏她將會有四到五周的時間是坐在小可前麵的。這給了子夜近距離觀察這個班上異類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