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中國傳統貞節觀最後的挽歌(2 / 2)

還有一個現象常常讓我啞然失笑,那就是在中國這個談“性”色變的國度裏,文學作品裏有關“性”的描寫卻源遠流長,但往往走兩個極端,要麼充滿邪惡和肉欲,要麼一副“偽君子”的麵孔。

記者:在文學、電影、電視劇等藝術形式中,有這樣一種現象,那就是表現上層社會生活的作品越來越多,有文藝創作貴族化傾向。很多電影、電視鏡頭出現的都是豪華的賓館、裝潢考究的居室、西裝革履的大款和妖豔摩登的女士,可謂“老爺、太太、少爺、小姐”充斥舞台。這些讓人眼花繚亂的生活,是不是與作者的著眼點和生活城市化有關呢?

張曉楓:關於一些文學和影視作作品有“貴族化”、“賓館化”傾向的問題,已經引起文藝界和評論界許多有識之士的注意。對於這種現象的成因及正常與否,我不敢妄下斷語,但我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讀那些“平民”作家創作的“貴族化”生活的作品,常常能讀出一些炫耀和暴發戶的氣味,而讀真正的“貴族”作家創作的描寫貴族生活的作品,卻很少能讀出那種氣味,比如讀清代的“高幹子弟”曹雪芹的《紅樓夢》和俄國的老牌貴族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我私下認為,一個作家應該寫自己真正熟悉和領悟了的生活,至於描寫的是哪個階層的生活並不是關鍵。

記者:你把純文學作為你的藝術追求,請結合你的創作經曆,談談你理想中的作家是什麼樣子的,並談談當今文學創作中作者與作品之間的尷尬。

張曉楓:我越來越覺得,文學是一種十分可怕的東西,它常常能使人“走火入魔”,成為一個既無法丟掉夢想、又無法掙脫現實生活的尷尬的人。我始終認為,真正意義上的作家隻能是兩種人,要麼是豐衣足食的“貴族”,要麼是掙脫尋常百姓生活模式、一無所有的“浪子”。真正意義上的作家,他自己本身就應該是一部充滿傳奇和浪漫色彩的作品,他應該是一個獨特而強大的生命體,他可以頑固甚至偏激,但決不能圓滑,決不能被瑣碎的生活所奴役、淹沒。真正的作家應該心中沒有“小我”,就像遁入空門的高僧那樣。真正的作家應該把搞文學當作一項事業而不是一種職業。凡是把寫作和謀生聯係起來的文人,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作家。

無法掙脫普通人的生活模式,缺乏理想光芒的照耀,把文學當作各種各樣的手段。這正是許多中國文人的悲哀。

至於我自己,我始終認為,自己是一個曾經比較虔誠的文學愛好者,現在正越來越被庸俗的生活所淹沒。我不知道是否有一天我會被瑣碎的生活完全俘獲,但目前,我總是感覺到無奈和掙紮常常襲上心頭,令我忽忽然若有所失。

深夜的時候,我常常聽到一個聲音在遠方呐喊:上天啊,何時能再誕生一位橫空出世的文化巨人,讓他如日月之光照耀我們這個文明古老的國度。還我屈原!還我李白!還我曹雪芹!還我魯迅!還我漢唐的輝煌和“五四”時期的群星璀璨吧!

記者:據說,90年代的青年,有“垮掉的一代”的味道,你是青年作家,你對青年人的想法和心態有一定了解,請談談當今青年的價值觀與人生觀的走向。

張曉楓:或許這是杞人憂天吧。我覺得我和我們的一些同齡人正在喪失許多美的東西,諸如理想、抱負、甚至愛情。在我們的字典裏,很難再找到一些崇高的詞彙,金錢似乎成了永恒的主題,財富的多少似乎成了衡量一個人成功與否的唯一標準,所有人的一切社會活動似乎都隻為了一個目的:賺錢。

或許人類社會物質文明的每一次進步,都必須以犧牲一部分精神文明為代價;或許每一次新生命的誕生,都必須以母體的陣痛為前奏。那麼,讓我們在拚命賺錢的同時,擠一丁點兒時間,研究研究怎麼才能減少一點犧牲和陣痛。

最後,感謝《生活晨報》和詩人趙孟天先生,為我提供了這樣一次和朋友們交流的機會,也感謝耐著性子讀完和隻讀了一部分這些文字的朋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