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六陰之體(2 / 2)

魏尺木打定主意,言道:「你經脈特殊,不宜修習剛猛純正的功法,所以儒家法家墨家的武功不學也罷。今日起,我就傳你道家內功《齊物心法》和絕學《若水道》。」

小洛俠低頭半晌,緩緩抬起頭來,紅著眼眶道:「知道了……師父。」

小洛俠透露出自己的不祥生辰,本以為魏尺木會心生芥蒂,不想其仍願傳授自己武功。小洛俠心中暖流劃過,掀開一絲藏匿的情結,終於開口認了師父。「師父」兩個字到最後已細若遊絲,可還是傳到了魏尺木耳裏。魏尺木聽見這一聲叫喚也不禁悸動,這次與戲謔野僧不同,小洛俠是他收的親傳弟子,是雜家衣缽的繼承者——他此時不過才是個二十歲的少年。

魏尺木看著小洛俠,心中不免蕩起無邊的疼惜憐愛之意,這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師父眼中的慈祥與柔和。魏尺木心中雖起波瀾,麵色卻是一變不變,待小洛俠氣息平複後,便開始傳授她《齊物心法》。

《齊物心法》雖也不甚合乎小洛俠的體質,可到底是道家先賢莊周一脈的傳承,功法蘊含著陰陽平衡,素淨而溫和。小洛俠按習《齊物心法》,雖然仍覺身心不順,可勉強能夠氣血通暢,經脈無礙。

又過了幾日,大船遽然轉動,引得船體一陣顛簸。戴厚才瞥見魏尺木的眉頭蹙起,忙回道:「這是抵達新羅國界,自此南下繞過新羅便近日本了。」

魏尺木聽了這話,想著還從未見過新羅風貌,便走出了船艙。小洛俠與戴厚才也跟在魏尺木身後,一並來到船頭。大船沿岸而行,魏尺木放目看去,岸上情景一覽無餘,隻見一條大江奔流不息,江海交彙處坐落著一處大港口。那港口裏人頭攢動,往來之熱鬧絲毫不遜於登州港,就連那人群的穿著打扮,都與唐人幾無二致。

魏尺木一指大港,問道:「那裏是個甚麽所在?」

戴厚才回道:「那裏便是唐恩浦口,那條江喚作鴨綠江。」

魏尺木微微點頭,又問道:「此地離中土多遠?」

戴厚才回道:「約莫有一千裏。」

……

大船雖行了一千裏,卻都是沿路補給,因此在唐恩浦口也不停歇,繼續趁風南下。這一日魏尺木仍沉在海水中閉氣,忽然聞到一股血腥氣息,接著便看到一片殷紅襲來。魏尺木浮到海麵打量,隻見不遠處漂浮著一個人,不知是死是活。

魏尺木將人撈到船上,探了口鼻,隻有一息尚存。魏尺木見這人一身玉衣,氣質不俗,身上卻不下十幾道傷痕。這傷痕新舊不一,形狀各異,有刀有劍有槍,有拳有掌有腳,可見是被多人圍攻多日,才有此難。魏尺木雖已變得冷漠,可想起自己先前在太湖被人圍攻追殺時,曾受過許多人的援救之恩才活到了今日,他見人思己,便度了一口真氣,先保下了這玉衣人一條命。

戴厚才為之塗藥喂湯,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那玉衣人才醒轉過來。玉衣人睜開雙眸,眼中神采已經暗淡,他看見周圍兩男一女,又環顧自身處境,掙紮問道:「是……幾位恩公救的我麽?」

魏尺木與小洛俠一言不發,如若未聞。戴厚才看了看魏尺木,又看了玉衣人,隻得開口道:「是這位公子救得你,不知閣下是甚麽人?」

玉衣人感激地看了一眼魏尺木,回道:「在下……金晃,是……新羅人。」

新羅和日本都對大唐傾慕之至,多年來屢派遣唐使研習大唐文化武功,各自效仿,尤以新羅為甚。因此這金晃雖是新羅人,卻講的一口流暢的大唐官話。

戴厚才又喂了金晃一些湯藥,再問金晃受傷落海的緣故。金晃氣息漸順,實言回道:「我得罪了朝中權貴,被他們一連追殺數月。前幾日重傷跌入海中,本是必死之人,多蒙幾位仗義相救……」

就在此時,忽聽得陣陣波開浪裂之聲,由遠而近。戴厚才從窗口看去,原來是幾艘大船迎頭趕上,漸成包圍之勢,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