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蛟井有兩道陳家先祖布下的陣法,一道是“蟠龍咒”,封在井口,若無看蛟人的法訣,萬物不可出入;還有一道“泛雷網”,專克尚未化作龍形的蛟龍,鋪在高中之上,包羅方圓數裏之廣,卻是為了陳家有難時放白蛟出井禦敵,而又不至於令其走脫。
看蛟人須是陳家血脈骨肉,將自身的血脈與白蛟連為一體,再借助陳家先祖陣法之力,方可鎮住白蛟。這陳暘是陳暄的胞弟,非但天賦異稟,而且血脈不凡,正是陳家堡這一代的看蛟人。
魏尺木見了這等亙古巨獸,比之墨家機關獸還要凶悍數籌,不禁心生怯意,歎道:“這白蛟再有一二百年豈非要沿江入海化為龍麼?陳家堡立足於江湖數百年,到底不是浪得虛名。”
陳暘瞥了一眼魏尺木,淡漠道:“但有此蛟在,天下無人能滅我陳家堡。”
魏尺木原本已萌生退意,此刻聽了陳暘的傲慢之言,不由惱起了性子。他不去殺陳暘,反而一舉躍入困蛟井中,竟仗著武功大成,要先宰了這條白蛟,好滅陳家堡的威名。
魏尺木初到井中,頓感井底吸力奇大無比,隻怕不遜於蘇如月的落雲潭。他隻得趕忙一掌拍在井壁之上,借一掌之力,這才勉強穩住身形。魏尺木朝下看去,隻見井底十分幽暗,好在他如今武功又精進許多,目力遠超超人,倒也能看出一些輪廓。這困蛟井雖是一口大井,井底卻十分廣闊。井底有水,儼然是一座地下的深潭。這潭水便是井底吸力的源頭,好在有數十丈之深,其吸力雖大,倒也無甚大礙。
魏尺木未看見白蛟的蹤跡,正尋思之間,忽從井底射出兩道耀目強光。卻是那白蛟感到有生人入井,潛出了水麵,那兩道強光卻是來自白蛟的兩隻巨眼。白蛟許是瞅見了魏尺木,忽將身子一縱,便撲了上來。頓時井水激蕩如飄雨,龍吟回響勝落雷。
魏尺木定了定心神,哼道:“來得好!”說著,已扭動身形,先避開白蛟的血盆大口,同時雙掌齊出,拍到白蛟的背上。魏尺木《若水道》第八重境界驟然展開,寒氣湧出,在白蛟背上瞬息結出一片巨大的冰漬。魏尺木心中暗喜,不料一股大力反湧在雙掌之上,將其震開。
原來這白蛟常年都藏在井底的寒水之中,這冰寒之氣對其無甚損壞,不過眨眼間便恢複如常,將冰漬抖落。這一抖之力何止萬斤?魏尺木被白蛟一抖之力震開,直撞在井壁之上。魏尺木經此一抖一撞,經脈倏忽錯亂,身形頓時不穩,被井底吸力一舉吞噬。
魏尺木一時無處著力,又怕這井底之水和落雲潭一樣,藏有劇毒,何況他不諳水性,怎敢落水?倉忙之際,魏尺木隻得連拍數掌,一來抵消部分吸力,二來這掌力所發的寒氣在深潭中還是生生結出了一層冰漬。魏尺木方落在水麵,便一掌拍在冰漬之上。這冰漬雖然轉瞬即融,他還是借著這一拍之力,又翻上了井壁,重新穩住了身形。
那白蛟見魏尺木未死,也惱了起來,搖頭擺尾,複又張牙舞爪而來。魏尺木連躲帶打,又要提防落水,時而貼著井壁,時而附在蛟身,卻總是無功可奏。更有幾次被白蛟強行震開,複又落向井底,魏尺木隻得如法炮製,才勉強躲過一死。如此幾番下來,魏尺木內力損耗頗大,卻仍奈何不了白蛟分毫。
井外驟雨,井內飄搖。
魏尺木不禁懊悔起來。悔不該自負武功,入井來殺白蛟。此時非但殺不了白蛟,隻怕也出不去這困蛟井了。一念及此,不禁罵道:“上了那看蛟人的當了!”
就在魏尺木無可奈何之際,忽聽得井外有人喚道:“魏尺木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