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瞧了一眼魏尺木,問道:“在下安良,不知朋友是哪條道上的,與我縱博賭坊又有何冤仇,竟闖到這裏肆意殺人?”
魏尺木循聲望去,隻見那人背負雙手而立,裹巾懸玉,一身儒雅,有謙謙君子之相。他卻是一言不發,忽然從桌子上躍起,直奔到“雁尾”釘牆處,當下拔了墨刀,又借力翻上了樓,倏忽便是一刀劈開,當真是疾風一般,一氣嗬成。
安良不料魏尺木突然發難,他此刻赤手空拳,不敢硬接,便急忙翻滾在地,極其狼狽地避過一刀。他急叫道:“這是縣老爺的賭坊,你不怕惹麻煩麼?”
魏尺木反而笑道:“才殺了一個縣尉,魏某並不介意再殺一個縣令。”
此言一出,滿屋皆驚。安良也驚道:“你是……魏尺木!”
原來魏尺木於鬆江之上誅殺華亭縣尉等二十幾人的事已在附近傳了開來。
魏尺木並不多言,右手又是一刀劈下,同時左手也劈出一掌,封住那中年人的退路。這是《天誌刀法》中的“規天矩地”一招,當下左掌八刀成方形,右掌八刀成圓形,八刀套著八刀,圓套著方,一齊罩向了安良。
安良才堪堪避過八刀,便被魏尺木左手劈中,隻覺中此一掌與刀斧加身無異,一時筋骨俱斷,滾落一旁。他自知遠不是魏尺木的對手,便求饒道:“魏大俠且慢,在下不知你和這賭坊有什麼恩怨,卻知這裏有財帛千萬,你盡可拿去……”
魏尺木道:“並無恩怨,我也不愛財帛。”
安良試探道:“那魏大俠想要什麼?”
魏尺木道:“既然來了賭場,自然是為賭而來。”
安良舒了一口氣,言道:“好說好說!在下這就派銀子來……”
“我不賭錢。”
“那……賭什麼?”
“自然是賭人頭。”
……
安良張目結舌,魏尺木接著道:“你與我賭,若我贏了,便一刀殺了你,若你贏了,我便殺一個賭徒,你若有本事贏到最後,我便任你來去,如何?”
安良為了活命自然滿口答應,可賭坊裏眾人一聽自己性命竟成了別人的賭注,便都向外逃散。魏尺木見了,騰躍而下,立殺數人,將眾人都堵在門裏。他寒聲道:“既然已下了注,焉有不賭的道理?”
眾人俱是下跪求饒,涕淚四流,無不言上有高堂,下有妻兒,極盡悲苦之狀。魏尺木不為所動,哼道:“任憑你等在此窮賭極輸,就對得起父母妻兒了麼?”
其中有些富家子弟,都道:“魏大俠留命,我等來此不過圖個快活,斷無……”話音未落,其中一人便已人頭落地。
魏尺木道:“若是我贏了,就隻殺那姓安的,你們自可離去,誰若再敢裹亂,就休怪我刀下無情!”
眾人見魏尺木殺伐果決,俱是不敢不從,一時間隻盼得他旗開得勝,一賭即贏。
安良忍著疼痛下樓,來到魏尺木跟前,問道:“不知魏大俠想怎麼個賭法?”
魏尺木道:“魏某不諳賭技,隻以大小定輸贏罷。”
安良又道:“若是點數相同,又該如何?”
魏尺木大度道:“自然算你贏。”
安良自忖賭技無雙,心下稍寬。這時,早有人顫顫巍巍地遞了兩副骰子上來。
魏尺木道:“點大者贏。”說罷,信手一搖,隨即打開一看,那三個骰子分作是二點、三點、五點。
眾賭客本都指望著魏尺木是個賭術高手,可見了這點數,俱是心中一涼。他們心有不甘,隻得暗盼那安良搖出的點數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