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子非魚也(2 / 3)

葉拈雪淡然道:“唐門多行不義,冰門怎能置之度外?”

唐放聞言,重重哼了一聲,不再多言。“琉璃世界”裏的白色劍氣愈來愈多,“巴蜀四山”四人背對而立,互為攻防,倒也不大礙,隻是唐放與唐奴兒漸漸吃力起來,兩人空有一身扔暗器使毒藥的本事,可在這方晶瑩剔透的“琉璃世界”裏,卻是毫無用處。

魚非子神態安詳,不驚不亂,他索性盤膝坐在地上,盯著劍芒出神。魚非子端詳良久,眉頭終於舒展開來,淺笑道:“‘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葉門主,貧道去也!”

一聲罷,隻見魚非子身形展開,隨著一道道劍氣攢動,也是愈來愈快,到最後身影與劍氣混在一起,看不真切,再細瞧時,魚非子已經出了“琉璃世界”。

葉拈雪心底微驚,這許多年來還沒人可以從她的“琉璃世界”裏衝出來,這花發老道算是頭一個。

魚非子既然出了“琉璃世界”,也不多做停留,將手中拂塵一蕩,便掃向了葉拈雪。

葉拈雪見拂塵掃來,隻把素手輕抬,袖裏便射出一道雪白的寒流。這寒流迎風而長,瞬息便有一抱粗細、三丈長短,如蒼莽冰龍,張牙舞爪撞向了魚非子。

魚非子的拂塵接住冰龍,但覺一陣冰寒之氣襲來,當下默運玄功,默念道:“物無非彼,物無非是。”但見他手中拂塵的麈尾忽然散開,如天地極幽,將那一道寒流吞噬其中。不消片刻,冰龍連同冰寒之氣,俱是消散無蹤。

葉拈雪眉頭微蹙,問道:“你是什麼人?”

魚非子道:“貧道魚非子。”

葉拈雪不曾聽過這個名字,也不曾見過這等武功,她言道:“以道長的武功,何必做唐門的幫凶?”

魚非子搖頭道:“子非魚也,安知魚之樂哉?”

葉拈雪道:“如此說來,道長以此為樂了?”

魚非子道:“施主可知何為樂?”

葉拈雪口氣漸冷,回道:“本宮隻知救人為樂,殺人為惡,難不成道長以殺人為樂麼?”

魚非子道:“如果殺人是為了救人,可為樂乎?”

葉拈雪沉吟道:“那該是可悲之至。”

魚非子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生於天地之間,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樂未必不是悲,悲未必不是樂。”

葉拈雪道:“天下雖多無奈事,可也有正邪之分。”

魚非子道:“何為正,何又為邪?在你眼中鹽幫為正,唐門為邪,而在唐門眼中,何嚐不是唐門為正,鹽幫為邪?”

葉拈雪哼道:“鹽幫可曾像唐門這般濫殺無辜麼?唐門所作所為如何當得起一個‘正’字?”

魚非子道:“世人隻知唐門之惡,卻不知鹽幫之惡罷了,又何來正邪之分?”

葉拈雪道:“既無正邪之分,道長為何單助唐門?”

魚非子歎道:“唐門鹽幫爭鬥一起,必有一亡,貧道相助唐門,或可少死些人。”

魚非子這話於理或有不通,可魚非子長歎之中,帶有無比的痛楚、悲憫,卻是世間難見的大慈大悲、大仁大義——想來即便是聖人,也有無奈之舉吧?

葉拈雪見說不通魚非子,又問道:“道長既然道號‘魚非子’,莫非是武林道教之人?”

魚非子默而不語。

兩人再度動手,葉拈雪既要維持“琉璃世界”,又要應付魚非子,可謂是分心乏術。這魚非子先是一舉破了她的《琉璃世界》,又輕易化解了她的一招“袖底藏龍”,可見其武功當真是深不見底。葉拈雪無法,隻得把精力悉數花在魚非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