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失友別朋(1 / 2)

王鐸殿上再議平叛之事。

自草軍攻克鄆、兗二州之後,便再無束縛,王仙芝與黃巢如同兩條出澗蛟龍,一個恣意翻雲,一個隨處弄雨,接連攻掠了十餘個州,直到淮南,朝廷大為震動。泰寧節度使齊克讓丟了兗州之後,田令孜心有不甘,怕齊克讓失了軍權,便在禦前力保齊克讓平叛,結果草軍轉戰陳、許、襄、鄧諸州,齊克讓無力阻攔,任其縱橫衝突。因此,田令孜被南衙眾人連番彈劾,在朝廷之上失了勢。

李儇道:“依諸位愛卿之見,何人可擔此大任?”

宰相崔彥召此時進言道:“非平盧節度使宋威不可。”

王鐸聞言,心中未免長歎一聲。

田令孜還想用上次的緣由駁回,方欲張口,卻被李儇搶先道:“阿父,你可有堪用之人?”

李儇雖然麵上無能,心裏卻很清楚,王仙芝之亂久不能平,歸根到底在於南衙北司之間的相互掣肘。他本來也想趁這兩股勢力互相消磨好收回大權,可如今反賊勢頭越來越勢,已有燎原之象,他不敢再拖延了。說到底,南衙也好,北司也罷,都不會威脅到他的江山,而反賊會!

田令孜聞言卻是兩股顫顫,一反常態的天子,讓他心生不妙,連忙改口道:“陛下英明,相信宋節度使旌旗所指,定能掃盡諸賊!”

田令孜不僅恭維了皇帝,還給崔彥召埋下了一個禍種。平叛不力的罪名,說小可小,說大也大,他已經因此吃足了苦頭。田令孜如今即便有人可用,也沒有把握能夠一舉平叛,現在把這個包袱甩給崔彥召也不錯,若是宋威此番平叛不力,那他崔彥召也擺脫不了幹係。

於是天子李儇下了旨,命淮南、忠武、宣武、義城、天平軍五節度使合剿王仙芝,平盧節度使宋威為諸道行營招討草賊使,特賜禁軍三千,甲騎五百,並命河南諸藩鎮所遣各軍均由宋威指揮。

朝廷事了,崔彥召果然還是保了平盧節度使宋威平叛,王鐸不願在長安久留,依舊折回汴州,好在皇帝準許他出兵討賊,這多半還是魏尺木的功勞。

王鐸、魏尺木、周運三人連日急行,折返汴州,倒是一路無事。周運也沒有再到華山打探消息,因為摩尼教已經滅了天人派,再去無益。三人剛進汴州,刺史府的人便接了出去,其中一名護衛痛聲道:“大人,馬大哥……他被人殺了!”

……

數日前。

齊老大自被魏尺木截去一指後,心中記恨,便一直留意他的行蹤,直到魏尺木去了長安。齊老大並沒有尾隨魏尺木去長安,路途遙遠更兼天子腳下,不適合他,所以他仍舊盤桓在汴州境內。

齊老大今日的心情頗好,有道是“他鄉遇故知,為人生一大喜事”。齊老大難得破了一回財——雖然隻是招待在這風中破店,雖然隻要了兩個小菜,一瓶烈酒,可在這初春之際,這一番也已讓舊友頗感溫暖。

“齊兄,你這手指……”舊友眼細,發覺這齊老大又少了一根指頭。

齊老大猛灌了一口酒,歎道:“馮老弟,不瞞你說,老哥我觸了黴頭了,平白讓人截去了一指!”

這齊老大的舊友不是別人,卻是鹽幫的馮鬆。馮鬆與齊老大乃是同鄉,自幼時便交好,二人今日在汴州重逢,可謂喜事。

馮鬆把玩著手中空杯,問道:“什麼人敢在齊老大的頭上動土?”

“那人自稱——魏尺木!”齊老大把最後三個字咬得分外帶恨。

“魏尺木?可是一個青衣少年?”

齊老大目光閃爍:“怎麼,馮老弟認得此人?”

馮鬆心眼活絡,自然知道齊老大話中之意,他又飲了一杯,斬釘截鐵道:“不過是一麵之緣,怎比你我幾十年的交情?”

馮鬆也不細究魏尺木與齊老大兩人之間如何結下的梁子,無論是何緣由,他自是站在齊老大這邊的。齊老大聽了馮鬆這話,也是連呼“仗義”。

兩人正吃著酒,門外又進來一個中年漢子,就坐在二人一旁的桌子上。

齊老大醉眼瞄去,看清這人麵容,頓時來了精神,便起身邀道:“這位可是馬東平馬兄弟,快來同坐。”

這中年漢子正是馬東平,剛探得了黃貞消息回來,路過此地。

馬東平見二人麵生,遲疑道:“兩位是?”

齊老大笑道:“馬兄弟不識得我倆,我倆卻識得你,前些日子我倆打西邊過來,碰見了魏尺木魏老弟,他提及你的人品音容,我斷然不會認錯。我叫齊言,他叫馮鬆,俱是魏老弟的忘年之交。”

馬東平一聽是魏尺木的好友,不疑有他,欣然落座,他又問道:“兩位要去哪裏?”

馮鬆不知齊老大的盤算,實言道:“我來此地是為了探查黃貞黃姑娘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