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尺木聽了這話,心中踟躇了起來。他原本也沒想過學什麼點穴、解穴的武功,以為這些不過是些奇技淫巧,難堪大用。就算你點穴的手段通天,如那點蒼派曲解關一樣,可若近不了人身,不也一樣不濟事?而且魏尺木自忖對這穴位一道沒有什麼天賦可言,所以一直到現在都不曾好好研習。不過,這次與朱雀解穴一事讓他覺得有一技傍身,到底不錯。於是他想了想,便點頭同意。
朱雀反而笑道:“那你叫聲姐姐,我便教你。”
魏尺木聞言低頭不語,心道,“誰能想到堂堂的朱雀壇主竟是這般調皮,哪裏還有往日那副清冷模樣?”
朱雀見他不說話,也不勉強,哼道:“這次就算了,我教你便是,隻當報了你出手相助之恩了。”
朱雀的穴道本領雖不如點蒼派那等點穴高手,可卻遠比魏尺木高明。於是朱雀開始一點一點地給魏尺木講解穴道的位置、點穴的手法和力道、解穴的方法等等。
“人身上有任、督二脈,經絡十二,共有穴位三百六十五處。其中有三十六處大穴……”
朱雀這些話入耳,魏尺木險些如聞天書。他隻了解過簡單的幾處穴位以及行功之法,其中奧秘,自然從不知曉。雖說魏尺木天資不凡,可偏偏對穴道這一方麵沒有半點天分可言。朱雀教了半天,魏尺木也沒有學會其中關鍵的技巧,直氣得朱雀嗔道:“果然是塊木頭,笨死了!”
魏尺木聽了這話更是覺得委屈。他從小到大,學習百家武功,都是過目即會、須臾便通。師父誇他武學天賦驚人,就連道家宗師也曾讚過他的悟性。如今卻被朱雀一陣嫌棄。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顯得十分幼稚,可有時候又強得可怕。朱雀就是這樣憑著直覺,找到了青龍。
青龍此時正倚在一株樹下休息,他麵色略顯蒼白,嘴唇微幹,一身的疲態,卻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朱雀見到青龍後,喜不自禁,正要開口呼喚,卻被魏尺木伸手攔住。朱雀剛要發難,隻聽魏尺木在她耳邊嘀咕了兩句,她便安靜了下來。
魏尺木攜著朱雀躍向青龍,人還在空中,魏尺木就已笑道:“青龍兄,別來無恙否?”
青龍聞言隻覺得有幾分耳熟,他抬頭看去,見是魏尺木與朱雀,他心中疑惑,便站了起來。魏尺木與朱雀就落在他麵前一丈遠處。
青龍見朱雀不動不言,以為她受製於人,先開口道:“朱雀怎麼在你手上?”
魏尺木笑道:“碰巧遇著白虎,就順便接手了。”
青龍心思一轉,便已通透如鏡,“原來朱雀並沒有被教主關起來,而是被白虎製住了。”他如此想著,隨即又問道:“你待如何?”
青龍並不知道後來魏尺木武功精進之事。他自忖如今功力大增,應是遠在魏尺木之上。可如今朱雀在其手上,他也是心有顧忌,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從魏尺木手中搶回朱雀,怕誤傷了她。
魏尺木暗道這青龍果然是言行幹練,絕不拖泥帶水,便沉吟道:“魏某一直以來都沒有順手的兵刃,我看你……”
話音未落,青龍便解下背後那柄蒼色長劍扔了過去。
魏尺木一把接住,臉上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訝道,“這青龍也……太直快了吧。”朱雀見此情形,卻是心中一熱。她心底清楚,青龍那柄長劍雖不是什麼神兵利器,卻也是當年茅山派十大名劍之一的蒼鱗劍。那劍連同劍鞘,鬱鬱蒼蒼,古樸精致。劍刃之上更是片片點點,猶如龍鱗。這劍跟了青龍十餘年,從未釋手,不料竟為她輕易棄之。
魏尺木當然不甘心,又言道:“當初你等可是差點要了魏某的性命……”
青龍冷冽道:“我自斷一臂還你,夠也不夠?”說罷,舉起右掌就要切下左臂。
魏尺木心中大驚,正要開口阻攔,一旁的朱雀早已撲向了青龍。
……
天色初曉,木葉沾露。
魏尺木已為青龍治了傷,此時應無大礙。
魏尺木問道:“龍兄如今作何打算?”
青龍已經上了馬,回道:“我要先去一趟太湖,拜會鹽幫雷幫主。”
魏尺木點了點頭,又看向與青龍並騎的朱雀,抱拳笑道:“兩位保重!”
朱雀嗔道:“小木頭,你就沒什麼話跟姐姐說麼?”
魏尺木紅了臉,卻說不出話來。
青龍見到魏尺木這副窘態,也不禁莞爾,笑道:“魏老弟,我們後會有期。”說罷,揚起一鞭,飛也般地去了。
朱雀不舍道:“小木頭,可別忘了姐姐!”臨別之際,自然一言難盡,她終究也催動胯下紅馬,追了上去。
魏尺木口中默念著“後會有期”四個字,暗歎不知這期在何日。他又想起與朱雀、青龍二人之事,心中回味無窮,甚覺留戀。待二人身影消失得再也看不見,他才翻身上馬,奔濟陰城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