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列為首一人便是鹽幫左使水默,而右列第一把椅子卻沒有人坐,就那樣空著。他眉頭微皺,聲音似有幾分虛弱,說道:“《青蓮訣》現,江湖必亂。我們不取,別人也會取的,到時候……”
不等左使說完,雷淵便道:“所以,我們要相助王仙芝與楚江開了。”
底下眾人雖也覺得是該如此,卻又遲疑不定,畢竟造反不是鬧著玩的,平常和官府有點衝突不打緊,造反可就……
雷淵似乎知道大家的顧慮:“現在還不是造反的時候,鹽幫還不能明著與朝廷作對,何況高駢那隻老虎雖然調去西邊當了‘劍南西川節度使’,卻始終不忘緊盯著咱們。他可不好惹,隻怕稍有異動也逃不過他的眼睛。所以隻能暗中以江湖上的方式相助了。另外,我幫還有一支奇兵,可以讓這天下再亂一些。”
雷淵此話一出,廳裏諸位皆露出驚訝之色,眾人皆不知鹽幫裏何時有那麼一隻奇兵,也不知這一隻奇兵是哪一舵,但見幫主神情從容,一臉把握十足的樣子,便不再多言。議事罷,眾舵主告退,隨之便是鹽幫各地分舵紛紛派人前往曹州。
這鹽幫是這綠林一道的執牛耳者,而武林諸派卻沒有哪個門派能坐得起這武林一脈的魁首。這是因為武林有三個大門派,分別是儒教天人派,道教茅山派,佛教少林派。這三派分屬三教,宗旨不一,教義不同,也就難以一統。但若隻論武功,武林中倒有一人可以與鹽幫幫主雷淵齊名,那便是天人派掌門淩霄了。他兩人在江湖中齊名已有十幾年,所謂:“天有雙驕,一劍一刀;綠林雷淵,武林淩霄。”這一劍指得便是天人派淩霄了。
天人派的山門坐落在華山西麵的蓮花峰上,這蓮花峰有一條上山的獨道喚作“小蒼龍嶺”,最是陡峭難登。在這條山路的頂端與底端分別立著一塊巨石,石上分別刻著一個蒼勁非常的篆字——山頂是個“天”字,山下是個“人”字。這兩字足有三丈大小,每一筆不僅渾然如一,還有幾分睥睨一切的氣勢。這天人派,奉漢代董仲舒為祖師,千百年來一直是儒教最重要的武林門派。在山門之上還鐫刻這兩行駢句:
世味菩提,皆因禪心生覺慧;
紅塵道場,隻緣大道本無形。
天人派的大殿是由巨石厚木壘成,十分壯觀。殿眉上藍匾金字,上書“天人合一”四字。此時大殿正中立著一個信使打扮的男子,隻見他一臉恭敬,甚至不敢直視上麵如玉樹瓊枝一般的頎長身影。掌門淩霄放下手中書信,清矍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表情浮動,這讓信使不由得忐忑起來。
淩霄左手付於身後,一雙細長深邃的鳳眼睨了下堂前那兩個沉甸甸的鑲金角鍍銀邊的紅木大箱子,心下自忖:“姓田的這次送來的東西可不算輕。天下大亂,這廝竟以私交相請,要天人派出山,動用江湖勢力,暗助朝廷除掉楚江開這個大麻煩。嗬,世道淪落到如此地步還不是你們這些個閹人奸佞一手造成的?!”想畢,淩霄將目光轉向來使,信使被這目光一掃,卻如墜冰窟:“回去告訴田總管,就說天人派雖然早已不問朝廷之事,不過田總管的麵子還是要給的,我會派人以曆練為名下山,襄助一二。”信使聞言,心中大大鬆了口氣,躬身一拜,便回去複命了。
淩霄稍運內力於掌間,那書信便片刻化作了飛塵。他將寬袖一揮,便有幾名弟子上前將那兩個礙眼的大箱子抬了下去。
“霜仗、懸秋!”
“在!”
淩霄喚聲剛落,隻見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快步走上廳前,拱手而立。
“命你二人下山曆練,順便去曹州會一會那所謂的李太白傳人吧。”說罷,淩霄嘴唇微動又傳音給二人:“此去曹州的人想必多如牛毛,你二人不必硬來,在混亂之中取回《青蓮訣》和太白劍即可。”
這兩人聽罷,便告退出殿。
淩霜仗、嶽懸秋這對兒師兄妹自幼一塊兒在華山長大,一個是淩霄的獨子,一個是淩霄最心疼的女弟子。淩霜仗還好,這嶽懸秋卻還是頭一回下山。待他倆走後,一個灰衣灰發,長老模樣的老者小聲問道:“師弟,既然《青蓮訣》已出,江湖上想要爭奪的人怕是如過江之鯽,如何隻派了兩個晚輩前去爭奪?”
淩霄聞言卻是笑而不語。那灰衣長老見掌門如此,便也不再問,獨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