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木」這兩個字一出口,便知這千葉絕代是魏尺木的舊識,除了黃貞又能是誰呢?其實,魏尺木在她長劍倒刺的那一刻,便已知她不是什麼日本皇室之後、千葉族人,而是黃巢的女兒黃貞,是讓他刻骨銘心的顏如詩。如今又看到這張曾為之魂牽夢繞的麵容,魏尺木竟覺得恍如一夢。
魏尺木聞言,心中酸楚不盡,不動亦不言。小洛俠在一旁窺見黃貞的麵容,情緒莫名,心道:「她就是我的師娘麼,竟長得這般好看……」
黃貞見魏尺木不動不言,便又上前數步,幾乎貼著了魏尺木的身子。她扯了扯魏尺木的衣袖,苦笑道:「你還怪我是麼?」
魏尺木聽了這話,一腔的冰窟瞬息融化,可他仍狠著心冷冷地道:「你是我什麼人?我怪的著你麼?」
黃貞見魏尺木這副神情,知道他心有積怨,幽幽道:「你說我是你什麼人?」
魏尺木看著她那一雙汪如清渠的明眸,嘴唇動了動,一時竟說不出什麼話來。
黃貞貝齒輕齧粉唇,細聲道:「莫非我不是你的心上人了麽?」
魏尺木聽見這話,心中又隱隱作痛起來。他吐了一口濁氣,眼神冷漠之中帶著幽怨,道:「心上人,心上人——嗬,你可將我放在心上了麼?我被人圍困太湖時你在哪裏?我被人百般算計時你在哪裏?我眾叛親離九死一生受盡折辱時你又在哪裏?」
黃貞急道:「我不知道你受了這些苦,我真的不知道!自太湖分別之後,我無時無刻不在自責,也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尺木,原諒我好麼?」
魏尺木聽見黃貞這番言語,心底對她也就再冷不起來。他知道黃貞天性孤傲,今日肯為他這般低聲下氣,可不就說明在她心裏自己十足重要麼?更何況,魏尺木縱然當初心如死灰,又變得心如鐵石,可到底是忘不了她。魏尺木心上已原諒了黃貞,可心底的陰霾並未一掃而光,眉頭顫了顫,欲言又止。
小洛俠見師父那副半推半就、欲拒還迎的模樣,暗裏直搖頭,忽然上前向黃貞叫了一聲:「師娘!」
黃貞一把拉過小洛俠,輕笑道:「你怎麼又收了個徒弟?」
魏尺木則趁機將一臉的冰寒卸去,溫柔道:「野僧不算。」
黃貞見魏尺木消了氣,放下了往日隔閡,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她倒有些害怕魏尺木鐵了心要與她分道揚鑣。黃貞心上歡喜,又想起前事,忽然輕推了魏尺木一把,哼了一聲,將身子背了過去。
魏尺木一頭霧水,他見小洛俠正在一旁看著,隻得扶住她的雙肩,輕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黃貞身子輕擰,掙開魏尺木的雙手,嗔道:「那日你在藤原家,心裏想什麼呢?!」
魏尺木聞言心頭一凜,知道黃貞說的是他倆躲在一床被子下的事,吞吐道:「呃,沒想……什麼……」
黃貞轉過身子,臉龐羞紅,眉眼含怒,斥道:「還敢狡辯?你都……」說著,又低下了頭。
魏尺木見黃貞這副模樣,早已心蕩神搖,便扯謊道:「當時想的便是你呀。」
黃貞哼道:「休想誑我,你當時並不知千葉絕代便是我!」
魏尺木見黃貞死死盯著自己,隻得實言道:「呃,當時我是把她當成了你,這才……有些心猿意馬……」
黃貞不依不饒道:「喔。那以後你見了像我的或是比我好看的,便又要心猿意馬了?」
魏尺木連稱不敢,心裏則苦笑道:「唉,本是我一身的委屈,還沒說幾句話便全成我的錯了。她的伶牙俐口我是領教過的,怎麼說得過她……」
黃貞本要繼續嗔他幾句,可見小洛俠就在一旁,怕魏尺木在徒弟麵前難堪,隻得暫時作罷,心道:「魏尺木呀魏尺木,以後再教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