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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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丁一鶴 梅賢明
“遇到瘋子”,這四個字是吳碩燕在山東招遠麥當勞餐廳發出的最後一條微信。
2014年5月28日,山東招遠發生故意殺人案,微信和網絡的廣泛傳播,讓我們知道了一個邪惡的詞——“全能神”。犯罪嫌疑人在事發餐廳向就餐的顧客索要電話號碼,遭受害人吳碩燕拒絕後,殘忍地將她毆打致死。五名犯罪嫌疑人落網,警方初步調查,他們都是“全能神”邪教組織成員。犯罪嫌疑人張立冬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稱,之所以索要電話號碼,是因為他們覺得如果對方留下電話號碼就是“神的子民”,如果不給就是惡魔,而他們打死被害人吳碩燕,就是因為她沒有給電話號碼。
“全能神”成員為什麼要索要陌生人的電話號碼呢?是不是為了發展邪教組織成員,我們不得而知,而被害人吳碩燕發出“遇到瘋子”的微信之後,隨即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沒能醒來。
以往我們遇到危險的時候,要麼是喊一聲“娘唉”,尋求親友的幫助;要麼是打電話給“110”報警,請求執法機關幫助。而吳碩燕在遇到危險時,選擇傳遞信息的方式卻是微信。
我國古代傳遞危險信息的重要方式之一是烽火狼煙。信息傳遞方式的變化,不僅僅是工具的變化,更意味著人們交往方式的變化。
微信是一種快速的即時通訊工具,具有零資費、跨平台溝通等功能。像短信,但不用打字就可以語音留言;像電話,但不用立刻回複對方。微信支持用戶查找所在位置一千米範圍內其他使用微信的人,同時還可以通過“搖一搖”等方式認識附近更多的陌生人。
“搖一搖”和“查找附近的人”,是微信最獨特也是最強大的交友方式。隻要是在同一時間搖動手機的微信用戶,不論你在地球哪一個角落,都可以通過這個功能認識彼此。隻要你開了微信,隨時會被附近的微信用戶找到。當然,這其中有好人,也有壞人。
通常,我們分不清對方是不是好人,甚至搞不清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
微信成為廣受人們熱捧的新型網絡社交工具,能迅速打破人際邊界,讓兩個近距離的陌生人迅速相識、相見甚至相戀。然而,正是由於其便捷高效的特性,微信也正在成為犯罪分子覬覦的新領地。
無須細細分解,剖析幾個真實案例,就能窺一斑而知全貌。
微信引爆危情
一切都從微信開始,一切都從危情開始。
四十一歲的京城名企高管李子奇因微信泄露婚外情,在“911”之夜奔赴情人之約後,一把尖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轉身逃跑卻被一刀紮進大腿,然後被塞進麵包車,與他的情人捆在一起,開始了九天九夜的驚魂之旅。
半個月之後,二十一歲的女大學生田甜同樣在微信的邀約下奔赴玫瑰之約,在同一把尖刀的威脅下被兩次強暴。當警方抓獲二十六歲的犯罪嫌疑人袁翔時才驚奇地發現:他本是個感情傷員,卻通過報複和傷害他人來尋找平衡和療傷。“微信”在危情之下變成了“危信”。
2012年9月11日晚上十點,剛從河北衡水老家回到北京的袁翔,黑著臉對妻子董婷說:“我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他要占你便宜。我得跟他談談,你帶我去,把微信上的事情說清楚。”
“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都是我的錯,你想怎麼著都行,想離婚我也答應。這麼晚了,明天再說行不行啊?”董婷哀求著。
“不行,今天晚上我就過不去心裏這個坎兒,我老婆憑什麼讓別人睡了?而且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我哪點不如那個老男人?”袁翔執拗地說,“你要不去,信不信我弄死你!”
董婷知道性格固執的袁翔說到做到,隻好答應和袁翔一起去北京順義空港區她的工作單位,找袁翔所說的那個老男人。那個老男人是董婷的上司,公司審計部長李子奇。
二十五歲的董婷和比他大一歲的袁翔結婚很早,生了孩子後,董婷來到北京打工,並成為一家著名企業的審計工作人員。而文化水平不高的袁翔在北京朝陽區給一家公司開麵包車拉貨。兩人買不起房子,董婷又常常跟著審計部長李子奇出差,所以就住在單位宿舍,而袁翔也隻好湊合著住在公司裏。兩人把孩子送回衡水老家,遇到周末或者節假日,兩人才能回老家看看孩子和父母。
2012年9月初,袁翔帶著董婷回衡水老家看孩子。到家後,袁翔拿起電話想看一下自己的微信,打開之後才發現是妻子的手機。正當他準備放下手機時,一張妻子與一個中年男人的親密合影吸引了袁翔的目光。再翻下去,是很多極其肉麻的對話。袁翔吃驚地發現,就在十幾天之前董婷去外地出差的時候,與本單位一個微信名叫作“奇跡”的人在同一個房間裏過夜。照片上的“奇跡”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袁翔拿著手機,指著微信上露骨的照片和肉麻的對話,惡狠狠地問。
“沒什麼事啊,俺倆隻不過是同事關係,他是俺領導,愛開玩笑,你別瞎想啊!”
董婷的辯解被袁翔一耳光打斷:“玩笑?你們把玩笑都開到床上去了!是想開老子玩笑吧?你要不跟我說清楚,看我不弄死你!”
董婷隻好把前幾天出差時與李子奇上床的事情如實告訴了袁翔。袁翔一言不發,黑著臉開車回了北京。
袁翔越是風平浪靜,董婷越是提心吊膽。9月11日晚上十點,讓董婷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袁翔逼著她把李子奇叫出來,他要向李子奇問個清楚。至於問什麼,董婷哪裏知道?
袁翔開著麵包車拉著董婷來到其單位門前,把電話交給董婷說:“不要用微信了,直接打電話叫他出來吧,你知道怎麼說。”
董婷撥通了李子奇的電話:“你現在有空嗎?我想跟你見個麵,我在單位門口等你。”
這麼晚了,董婷直接打電話過來,讓李子奇略感意外。以往兩人早已達成默契,私人交流都通過微信聯係。李子奇突然想起,董婷前兩天回河北老家去看孩子,難道她剛回來就迫不及待地想跟自己見麵了?李子奇忙跟家人說:“我單位裏有點兒急事,要去處理一下,你們早點兒休息吧,別等我了,今晚我不一定回得來。”
趕到單位大門口,李子奇並沒有見到他日思夜想的董婷。他又打電話問:“婷婷啊,我在單位門口呢,怎麼沒見著你啊,你在哪兒?”
“我在單位東邊的馬路上呢,你來這邊找我吧。”
李子奇想都沒想就跑到偏僻的東馬路,見董婷站在一輛麵包車前招手,他連忙一溜兒小跑過去。正當李子奇張開雙臂想給董婷一個擁抱時,一把尖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李子奇驚恐地扭頭一看,持刀的正是董婷的老公,他在董婷的微信裏見過袁翔的照片。李子奇心裏暗叫一聲:“壞了!”
“咱倆談談吧,上車。”袁翔一手拿刀,一手抓著李子奇的胳膊。
李子奇一邊作勢上車一邊想著應對之策。袁翔押著他進車門的時候,李子奇趁其不備推開袁翔拔腿就跑。可還沒跑出去兩步,那把尖刀就深深插進了他的左腿,鮮血頓時迸濺出來,染紅了褲管。
“還跑嗎?”袁翔問。
“跑不了啦,哎呀!哎呀!”
李子奇被袁翔塞進車裏捆了起來,在他對麵是同樣被捆得結結實實的董婷。
袁翔在捆李子奇的時候,把他的手機和錢包都拿走了,然後問:“哪張卡裏有錢?借我點兒錢用。”
“我剛出差回來,卡裏隻有六百塊錢。”李子奇如實回答。
“窮成這樣還想玩女人?說密碼!”袁翔冷冷地說。
李子奇說了密碼,袁翔開車到順義區北小營鎮的一台取款機上取了五百元錢。一路上,李子奇驚恐地掙紮著想跳車逃走,但試了幾次後發現,不但繩子解不開,即便解開了跳車呼救,在這荒郊野外也不會有人聽到,何況自己的大腿被紮傷,根本跑不了。
最後,麵包車來到一片楊樹林邊,袁翔將車子停下,先從車上拖下董婷拳打腳踢一頓,再拖下李子奇沒頭沒腦地狂揍,直到累得渾身無力才住手。袁翔坐下來休息了一會兒,又揪著躺在地上的李子奇的頭發問:“說吧,你把我老婆怎麼了?”
“我跟你愛人什麼事都沒有啊,就是一起去出差,經常開個玩笑,頂多算曖昧關係。”李子奇說。
“別跟我咬文嚼字,你就說睡沒睡過我老婆吧!”袁翔咬著牙問。
“沒有!”李子奇一口咬死。
“我都認了,你也認了吧。”董婷知道袁翔的執拗脾氣,李子奇越不認賬,越會激起袁翔的怒火,李子奇越會遭罪。
但李子奇硬是不承認。電光石火之間,“喀嚓、喀嚓”連續兩聲脆響,李子奇的嘴巴裏多了兩顆半截的被敲掉的門牙。滿嘴血沫子的李子奇兩眼冒金星,淚眼迷蒙中,他終於看清楚了,袁翔的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錘子。
“你以為你是鐵齒銅牙紀曉嵐啊,認賬嗎?”袁翔繼續問。
“嗯!嗯!”張不開嘴巴的李子奇雞啄米一樣點頭承認。
“認錯就好,那就休息吧,你倆睡車裏麵,我睡車門口。姓李的,你要是想跑就隨便跑,別讓我逮著你就行。”說完,袁翔放平車座倒頭便睡。
李子奇和董婷戰戰兢兢一夜無眠。第二天日上三竿袁翔從睡夢中醒來,繼續對李子奇刨根問底,讓他說出和自己妻子發生性關係的細節。李子奇不說就會挨揍,說了被揍得就更厲害。打累了,袁翔到一個小賣部買了兩根蠟燭,點著後一根塞到李子奇手裏,一根塞到董婷手裏,命令他們互相拿著燒對方。袁翔說:“你們在一起不是舒服了嗎?今天我讓你們更舒服。燒吧,不燒就挨揍,哪個舒服你們自己選。”
為了不挨揍,兩人隻好閉著眼,將點燃的蠟燭戳向對方,滾燙的蠟淚滴滴答答落在對方的皮膚上,直燒得兩人齜牙咧嘴。
折騰了一整天,折騰餓了,袁翔去附近農村的小賣部買了麵包、火腿腸和礦泉水,三個人湊合著填飽肚子,晚上依然睡在車裏。當然,李子奇和董婷一直被捆綁著。
第三天,李子奇和董婷都沒力氣拿著蠟燭燒對方了,袁翔隻好自己動手。這一次他用的不是蠟燭,而是把礦泉水瓶子點著,將熔化後還帶著火苗的塑料滴在李子奇和董婷身上。
連續三天,除了吃喝睡覺,袁翔持續不斷地折磨李子奇和董婷。李子奇的皮膚燒燙傷總麵積達20%。再加上拳打腳踢,李子奇和董婷幾乎體無完膚。
9月14日下午,連續在野外折騰了三天的袁翔也許是厭倦了,也許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最後,他開車把兩人拉到了順義區楊二營村的一個出租屋裏,這是他一個親戚租的。
此時,李子奇和董婷遍體鱗傷,袁翔都不知道該在哪兒下手了。李子奇見袁翔的態度有些緩和,就勸他:“你打也打夠了,氣也出得差不多了,別再打了,不然打死我們,對你也不好,你也不想要我們的命是不是?”
袁翔沒再動手。三人在出租屋裏待了四五天,到9月18日,李子奇的家人打來電話,問李子奇為什麼不回家。李子奇支支吾吾地說:“我有點兒私事,等處理完了就回去,你們放心吧。”
有什麼私事七八天處理不完呢?李子奇的家人覺得不對勁兒,忙問他:“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要不要我們報警啊?”
“千萬不要報警,我真的沒事,馬上就回家了!”
隨後,李子奇對袁翔說:“別把事情鬧大了,不然我家裏人報警就麻煩了。你先讓我回家吧,隻要我回家他們就不會報警。”
這時候的袁翔已經六神無主,隻好順坡下驢:“要走你就走吧,我送你到公共汽車站。”
9月19日中午,袁翔開車把李子奇送到順義區南法信鎮的一個公共汽車站。李子奇沒敢直接回家,而是約家人到一個賓館裏見麵。當家人見到遍體鱗傷的李子奇後,立即報了警。警方趕到他們曾經住過的出租屋,早已人去屋空。
警方四處查找袁翔下落的時候,袁翔正開著麵包車到處亂轉。他已把妻子董婷送到醫院療傷,受傷的妻子並沒有報警,所以沒人知道袁翔的下落。
10月5日下午,袁翔用“華爾街男人”的網名,與剛在微信上認識的二十一歲女大學生田甜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下午。為了增加自己的吸引力,袁翔告訴田甜自己在海關工作。兩人互相交換了電話號碼。
晚上八點,袁翔撥通了田甜的電話:“你坐地鐵來順義新國展吧,我請你吃夜宵,到了給我打電話,我開車去接你。”
一聽袁翔是在順義空港區,又是開車到地鐵附近來接,天真的田甜連忙答應,打扮一番興衝衝地乘地鐵來到順義。
晚上十點半,袁翔開著麵包車接到了田甜。本以為接自己的是個風流倜儻的海關帥哥,沒想到卻是個拉貨的司機,田甜大失所望。袁翔哪裏顧得上觀察田甜的反應,他心裏隻想著占她的便宜。既然別人能占自己老婆便宜,他占了別的女人便宜才能平衡。況且袁翔覺得,第一次微信聊天就能輕易約到郊區來見麵,這個小女孩兒一定很容易搞到手。
他將車開到一條偏僻的路邊停下,迫不及待地說:“我想找一個無話不談的朋友,想保持那種關係,又不影響現在的生活。”說完,還沒等田甜有所反應,他便撲過去抱住她。
沒想到田甜極力反抗,高喊著:“我有艾滋病!”
袁翔知道這是托詞。“你這個狐狸精,出來害人必須付出代價!”
說著,袁翔拿出那把紮過李子奇的尖刀在田甜麵前晃了晃。田甜一個二十一歲的小女孩兒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深夜無人的路邊,田甜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事後,急於脫離袁翔魔掌的田甜說要去廁所,袁翔便開車拉著田甜來到首都機場一號航站樓的肯德基餐廳。田甜想通過求助他人逃離,但袁翔一直跟在她身後,她始終沒有找到逃離的機會。
從肯德基出來,袁翔拿著田甜的手提包,拽著她來到附近一家賓館。袁翔說:“你不能現在就走,我得帶你去查查你有沒有艾滋病,要是有,我就殺了你全家。”
在賓館裏,田甜被袁翔再次強奸。第二天上午,袁翔離開賓館前,為防止田甜報警,將她摁在床上拍了裸照。但袁翔一出門,田甜馬上打電話報警。
由於田甜隻知道袁翔的微信號,為了抓到他,警方也用上了微信。他們注冊了一個極具女性化特征的微信名,加袁翔為好友,然後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以邀約為名抓獲了袁翔。
袁翔如實供述了自己的犯罪過程,對於自己拘禁毆打李子奇和董婷,他稱寧願負法律責任也要懲治這對狗男女;而對於強暴田甜,他則追悔莫及。
2013年7月,北京市朝陽區法院以強奸罪判處袁翔有期徒刑五年,以非法拘禁罪判處其有期徒刑兩年六個月,合並執行有期徒刑七年。
通過這個案子我們可以發現,利用微信作案的犯罪嫌疑人大多為青年男性。通過微信聊天,他們在短時間騙取受害人的信任,為進一步約見受害人實施犯罪做好準備。微信犯罪案件中的受害者卻不僅是不諳世事的女孩兒,而是男女老少,無所不包。這些人群的普遍特點是喜歡接觸新鮮事物並且比較信賴陌生人,對潛在的危機缺乏預見性。微信社交通常是在較為封閉的空間中進行,是一對一完成的,外人很難知道。因此,微信犯罪具備犯罪成本低、風險小、成功率高的特點。
微信犯罪同時給警方的偵破設置了障礙。因為犯罪嫌疑人多使用虛擬身份,與受害人又是單線聯絡,加上微信軟件沒有實行實名製,也不用身份驗證,案發後,受害人能夠提供的犯罪線索隻是一個微信號。
但我們也要認識到,微信隻是一種工具,就像我們每個家庭的廚房裏都有菜刀。菜刀本來是切菜劈瓜的,但也可以變成殺人利器。如果我們不去探究犯罪者的犯罪動機和原因,而是要把責任推到菜刀上,那就是緣木求魚。
類似的話,錢鍾書說過:浪漫主義者主張摒棄物質文明,亦誤以為物質文明能使人性墮落,不知物質隻是人性利用厚生之工具,病根在人性,不在物質文明;石斧石箭殺人之效果不如原子彈,然而用石斧石箭之原始人與用原子彈之文明人,其存心一也。
微信作為一種交友和通訊工具,本身並沒有對和錯,但袁翔卻在“危情”之下讓微信變成了“危信”。在這個案子裏,危情才是傷人利器。
微信約來色狼
與田甜一樣,二十二歲的河北女孩兒尚馨予,通過微信遭遇一個色狼。
尚馨予大學畢業後的夢想是留在北京,在國貿一帶的高檔寫字樓裏當一個外企白領。雖然她天生麗質長相出眾,但她隻是一所普通大學的本科生,根本無法與那些國內名校畢業生甚至海外歸來的研究生、博士生一較高下。大學畢業前後,她參加過無數次招聘都一無所獲,但她沒有放棄努力,一直奔波於一場又一場招聘會之間。
最後,尚馨予在女同學王雅的指點下終於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微信。根據“查找附近的人”的精準定位,尚馨予鎖定了一家世界名企的亞太區“老總”,希望借此挺進外企順利圓夢。尚馨予能如願嗎?
2014年3月,北京市朝陽區法院判決的一起強奸案,為尚馨予的夢想打上了一個重重的感歎號。
2013年2月,二十二歲的尚馨予參加完一場跨國投資公司的招聘,正準備趕地鐵奔赴下一場,突然收到同學王雅發來的微信:“小武來找過你,他好像回老家找工作去了,你趕緊聯係他。”
小武是尚馨予的男朋友,他們和王雅是大學同學,也都是河北老鄉。尚馨予連忙撥打小武的電話,隻聽小武冷冷地說:“我實在無法堅持陪你在北京找工作了,我回老家了,已經在去西站的路上。”
尚馨予的眼淚“嘩”地一下湧了出來,她連忙衝進地鐵奔向西客站。當她氣喘籲籲地趕到西客站時,並沒有見到小武的身影,打電話小武也再沒有接,隻給她留了一條微信:祝你夢想成真!
看來,這一次小武真的是去意已決。
五年之前,尚馨予和小武一起考入位於北京昌平區的一所大學,因為都是河北老鄉的緣故,兩人走得很近。每到周末,尚馨予都要讓小武陪著她坐一個多小時的公共汽車進城,去感受一下昔日皇城的氣息。四年下來,進城的交通工具從公共汽車變成地鐵,他們的關係也從老鄉同學變成了親密戀人。
轉眼到了大四,隨著畢業季的來臨,尚馨予這個從偏僻小縣城考入北京的大學生,從天之驕子變成了迷途羔羊。她曾經的夢想是在北京讀大學,到外企去上班,像杜拉拉一樣通過奮鬥在北京買車買房結婚生子。可是,她隻是個普通學校的大學生,因為英語不過關沒考上研究生,要跟那些名校的博士碩士甚至海歸競爭,在氣勢上就矮了幾分。畢業後,尚馨予想留在北京找工作,小武為了愛情甘願陪伴她留在北京,與他們一起留在北京的,還有同學王雅。
在王雅的建議下,三人在北三環安貞橋租了一處小房子住下。可是半年多過去了,三人一直都沒找到心儀的工作。
眼看花掉了家裏好幾萬塊錢,工作的事情一點兒都沒有著落,小武多次勸尚馨予回老家。隻要兩人相愛,平淡一生又何妨。可尚馨予堅決不肯,為此與小武大吵過幾次。無論小武怎麼說,尚馨予態度堅決:寧願留在北京當難民,也不回老家當公主。
無奈之下,小武獨自撤離北京,回老家了。
尚馨予悵然回到出租屋,迎麵見到的是喜氣洋洋的王雅,她興奮地說:“馨予,我找到工作了!到一家文化公司做宣傳企劃。”
尚馨予忙問:“你遇到什麼貴人提攜了?”
王雅神秘一笑,拿出手機在她麵前一晃:“微信!”
原來,王雅今天路過朝陽區三裏屯一帶,突然有人加她為微信好友。百無聊賴的王雅與對方聊了一會兒,就應邀與其在三裏屯酒吧街見麵。沒想到的是,王雅遇到的竟然是一個文化公司的老板。走出酒吧,王雅就成了這個公司的宣傳企劃,明天就正式上班了。
“就這麼簡單?你趕緊教教我!”尚馨予愁容盡掃。愛情關上一扇門,事業又給她開了一扇窗。
尚馨予的手機上早就安裝了微信,但除了跟朋友聊天之外,也就是玩玩遊戲,沒想到還能用它找工作,這可是意外之喜。
王雅告訴她,通過微信的“搖一搖”,可以偶遇陌生人,這其中說不定就有能改變你命運的“貴人”;通過“查找附近的人”,也可以結識很多所在位置附近的陌生人。隨即,王雅簡單地在手機上點擊幾下,馬上找出了一大批附近的人,加上好友一聊,果然定位非常精準。
尚馨予似乎找到了奮鬥方向。自己的身材、長相和能力,一點兒也不比王雅差,差的隻是個機會。如果能邂逅一個外企高管,憑自己的相貌與口才,絕對能把對方搞定。於是尚馨予把希望寄托在了微信上,在她看來,微信就是幫她鎖定前途的絕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