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都不是來源於我自己的創造。我至今從來沒遇見過一個人承認他編過笑話。總是說:‘嘿,那天我聽到了非常可笑的笑話,’或是‘近來聽到什麼有意思的笑話了嗎?’“所有的笑話都是老的!所以笑話反映的是社會上落後的一麵。舉個例說,有的笑話內容講的是暈船,可是在今天,暈船完全可以避免,沒有什麼人再暈船了。再不然講的是給人算命的體重磅秤——就象我剛才給你講的那個——而今天隻有在古董店裏才能找到這種機器。好了,那麼,笑話到底是誰編的呢?”
特拉斯克說:“這就是你要尋找的答案嗎?”他真想說:上天啊,有誰會關心這個呀?但他還是把這念頭壓下去了,大師提的問題總是有意義的。
“當然啦,我想找的正是這答案。你得這樣看問題:笑話光老還不夠。笑話要叫人欣賞,那非是老笑話不可。要緊的是,笑話不能是獨創的。有一種幽默是獨創的,或者可以說是獨創的。那就是雙關語。我聽到過一些雙關語,都是當場現編的,有的還是我自己編的。可是這種雙關語總不能惹人發笑。也不應當發笑。應當歎息。雙關語越好,歎息聲就越大。
獨創的幽默的意圖不在於引人發笑。為什麼呢?”
“我可以肯定我不知道。”
“那好。讓我們知道知道吧。我已經把幽默的概況給了‘萬能虛空’,凡我認為應當給的,全給了。現在我正精選一些笑話給它。”
特拉斯克不由得對這感興趣了。“精選的?怎麼個精選法?”他問。
“我也不知道,”梅耶霍夫說。“我覺得合適就行。你別忘了,我是大師埃”“那當然,當然。”
“有了這些笑話,有了幽默的基本概況,我對‘萬能虛空’的第一個要求便是叫它追蹤笑話的來源,如果它辦得到的話。
既然惠斯勒已經知道了,既然他也認為有必要就此向你彙報。
那麼就叫他後天到分析室來。我有活兒叫他幹。”
“那當然可以。不過,我能來參加嗎?”
梅耶霍夫聳了聳肩。特拉斯克來不來參加,顯然對他無所謂。
梅耶霍夫把那一組笑話中的最後幾個精選了又精眩究竟怎麼才是精選,他也說不清。
總之,他腦子裏有過成打的可能性,考慮來考慮去。對每一個可能性他都反複實驗過,以期獲得富有意義的特性,而對這種特性,他又很難下什麼定義。
他講道:“石器時代的穴居人惡哥看到他的伴侶哭哭啼啼地朝他跑來,她身上的豹皮裙散亂著。‘惡哥,’她神色慌亂地喊道。‘得想個什麼辦法,快點。劍齒虎鑽到我母親的洞穴裏去了!快想點什麼辦法啊!’惡哥哼了一聲,揀起了他那截啃夠了的野牛骨,然後才說:‘幹嘛要想辦法呢?誰******在乎劍齒虎出了什麼事?’”說完,梅耶霍夫便提出了他那個問題,然後把身子往後一靠,閉上了眼睛。他已大功告成。
“我根本沒看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特拉斯克對惠斯勒說。“他把他幹的事全對我說了,一點也沒遲疑。事情顯得有點奇怪,不過還合法。”
“那一套是編給你聽的。”
“就算是這樣。光憑印象我不能去幹涉一位大師。他看起來有點怪。可是,大師們都有點怪,那是公認的嘛。不過我並不認為他精神不正常。”
“動用‘萬能虛空’去尋求笑話的起源——”高級分析員喃喃地說。“難道這還不算精神不正常?”
“我們怎麼知道?”特拉斯克有點不耐煩地說。“科學已發展到這種地步,要問的有意義的問題全是一些可笑的事。一切實用問題早就被人想到過,探討過,也得到了答案。”
“你怎麼說也沒用。我還是心裏不安。”
“完全可能。不過,惠斯勒,咱們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我們去找梅耶霍夫,一旦‘萬能虛空’有所反應。你就對它的反應作出必要的分析。至於我個人嘛,我的工作就是搞繁瑣的事務性工作。老天爺,象你這樣的高級分析員除了搞分析之外還應當於些什麼;我連知道也不知道。這對我來說,也根本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