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親逝世後,我的世界裏,隻存在我和沙華。
然而,我沒想到祖母失控的情況嚴重到可以不顧人命的地步。
那晚,我正在守夜,外頭忽然火光通天,急切的腳步聲一陣接著一陣,夾雜著“走水”之類的驚呼。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我沒有絲毫猶豫地探頭一看,那不是閣樓的方向嗎?!
火急火燎地趕過去,滿是幾圈的人圍著,但沒人動作,我定睛一看,祖母麵目猙獰地丟著燃燒的火把扔向閣樓,老管家離得近也不去阻止,在一旁冷眼旁觀,甚至可以說是愉悅。
為……什麼?
火光的映照下,將每一個人臉上細微的表情一覽無餘,美麗妖嬈的彼岸花有不少被波及燒毀,莫名透出頹敗、危險的氣息。
我恨恨地瞪了一圈袖手圍觀的眾人,不顧躥出的火舌劇熱的溫度灼傷皮膚,跑了進去。
“沙華!沙華!你應一聲沙華——啊!!”蹦出來的火苗燒到我的手臂,火辣辣的疼,大量的煙爭先恐後地湧入我的鼻腔,咳得肺都在抖,生理性鹽水好幾次險些落下來又被蒸幹。
掩住口鼻進了裏頭,那小子還是麵不改色地呆在那兒,就像他待得不是火災現場,而是平日裏的小閣樓。我憋著一口氣,著急不已地抓住他手臂就往外拖:“沙華!快走!!”
到底也才六歲,我的力氣又不大,偏生他又重的不像話,怕來座大山都比不過他。
我急了眼,眼看閣樓就要塌了,煙氣也越來越濃,耳朵裏到處是木材的劈劈啪啪的燃燒聲,我氣急攻心朝他喊了幾句他仍不動如山,活像紮窩了似的,抬眼看我一秒都懶。
“沙華!要塌了!再不走我們就死定了沙——咳咳咳——”
說的太急,氧氣又急劇稀少,促使我又大咳特咳起來,像是下一秒就散手人寰歸天的病重之人。
“小心!!”
猛然,我瞳孔一縮,一根成年人腰粗的柱子搖搖欲墜後朝正坐在床上的沙華倒了下去,那該死的小子依然一動不動。
該死!我隻來得及暗咒一聲,本能地撲向沙華,壓在他身上,緊接著,我一聲悶哼,背部傳來灼人的燙意,我甚至聞到了燒焦的烤肉味。
好痛,這回真的要死了吧?
眼前越來越模糊,橘紅的火焰即將將這座閣樓一燒而盡,四周不斷有被燒的通紅的木頭倒下,揚起陣陣煙霧。
我們的頭上,素來與這個家族有深仇大恨的惡鬼們猖狂地大笑,我的餘光還能看見不遠處“嗬嗬”“咯咯”笑個不停的惡劣紅白小鬼。
我下意識地望向沙華,他第二次完全睜開了血紅的雙眸,像極了彼岸花的顏色。
我閉上了眼,果然,他還是無動於衷啊,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嗬嗬,真好,父親和母親先走一步,如今我們兩個也要步入後塵,不用擔心一人活著無依無靠。
那麼,沙華,就讓我們在三途川見麵吧。
那裏可是有很多花哦,像你的眼、我的血的,花。
它們的名字和我們的名字一樣呢,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