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玄黎輾轉反側,隻能用那個方法了嗎?
舞兒不該被禁錮在這裏,她不屬於這裏。
可是,這樣的代價卻是……
玄黎輕輕勾起嘴角,似乎隻有這個方法了,那就這樣做吧,她的自由,不是更重要嗎?
他將手枕到頭下,靜靜地想著。
天才剛剛蒙亮,一個身影飛一般地躥出月靈宮。
他房間的桌上,靜靜地躺著一封信。
舞兒依然習慣地推開玄黎的房門,卻愣住了:空的。
她抓起桌上的信,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兩句話:三天後回來,勿念。
舞兒緊蹙眉頭,手不由得握緊了手上的紙。
他去做什麼了?為什麼需要離開三天?為什麼不告訴她?
玄黎看看天色,她現在一定起床了,也看到那封信了吧,會不會想不通?
可是,他除了這個辦法,沒有其他辦法能見到玄蔓了。
但是,他這一次回異界,也許又是一場浩劫。
他知道,玄蔓是玄清的妻子。
而他,就是玄蔓的兒子。
他也就是玄清的孩子。
這偏偏是他永遠不想觸及的傷痛,對他的母親玄蔓來說,他的存在便是恥辱。
異界的精靈,不能動情,否則便會失去一切。
玄清卻動情了,而且他愛上了身為女王的玄蔓。
精靈一旦有了情,異界就再也不是他的容身之所。
玄清用了最極端的方式,強迫玄蔓接受他。
後來,他獨自一人來到人間,獨自一人後悔。
就是因為這段情,清才會來到人間,才會收養舞兒。
為舞兒而死,清沒有一點後悔,心已經死了,後悔也已經後悔夠了。
玄蔓從未把玄黎當作兒子,而是當作她最大的恥辱。
但畢竟是割下來的肉,玄蔓還是忍不住關注他。
可是,她卻能毫不留情地將他逐出異界。
他答應她,這輩子都不會說出這個秘密。
如今,為了舞兒,他要宣揚這個秘密,迫使玄蔓將他帶回異界。
這該是多麼撕心裂肺的痛?
不論是對於玄黎還是對於玄蔓,這都是一種折磨。
可是他卻不得不選擇這一步。
很快,他就回到了異界。
比他想象的還要快得多,他僅僅告訴了一個人這件事,一個毫不知情的人。
就立刻對上了玄蔓充滿恨意的眼神,他努力壓下心底的痛苦,擠出一個笑容。
“娘。”
“誰是你娘?”玄蔓眯起眼睛,眼中閃過幾分鄙視。
“你。”玄黎慢慢上前,步步緊逼。
“你想要什麼?”玄蔓冷笑一聲,平靜地問他。
“我要你去做月靈的聖女。”玄黎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他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
“這不可能。”玄蔓轉過身去。
玄黎一咬牙,“條件任你開。”
“好,這樣我就答應。”玄蔓的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條件是什麼?”玄黎垂下眼眸,其實他早已猜出了。
“自剜雙眼,永遠留在異界,做一個亡靈。”話慢慢地從玄蔓的口中逸出。
果然。他已經猜到了,隻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還要他一雙眼睛。
“好,我答應。”玄黎輕輕地笑了,用他的自由和他的眼,換舞兒的自由,不是也一樣值得嗎?
看來,她真的恨他入骨,就像恨他的父親玄清。
一切都顯得那麼順理成章,玄蔓來到人間,做了月靈的聖女,玄火做了異界的王。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要這樣?”舞兒顫抖著雙手撫摸玄黎空洞的雙眼,“為什麼?”
“這樣,你才會自由。”玄黎輕輕地笑了。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自由?那是因為有你,有了你,我才渴望自由。如果沒有了你,我還有什麼可以盼望的?”舞兒搖頭,他怎麼會不懂?怎麼能用他的自由和眼睛來換取她的自由,不值得,不值得啊。
玄黎空空的眼中突然留下淚來,“我不知道,舞兒,我隻想讓你幸福。”
“你告訴我,怎樣才能換回你的眼睛?你有了眼睛,我才會幸福。”舞兒流著淚,心痛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