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聶番抿了口酒,紅色的嘴唇帶著濕潤的光澤,“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t“看起來就好象你很了解他似的。”桂木似乎在吃醋,表情帶著不高興。
\t聶番信手捏了捏他的臉,“好了,用來應付你的女客人的那一套對我沒有用。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t“這麼快嗎?”桂木和川起身送她,到了門口,桂木卻借著身高優勢貼著她的耳垂,輕輕的吐氣如蘭,“要小心。”
\t聶番對他笑著點了頭,推開門消失在夜色裏。
\t同樣消失在桂木和川公司的後門的是本鄉誠,他的雙手叉在兜裏,來回的撥弄著躺在裏邊的那枚貓眼石戒指。他總覺得錯過了什麼,但卻又不知道是什麼。直到一輛眩目的小跑車從自己眼前奔馳而過,他腦子好象有一根弦“嗡”的一聲就被繃斷了。他的四肢不聽使喚的奔跑起來,想要追逐上那輛跑車。直覺告訴他,車上有他想找的東西。
\t但人又怎麼可能追上車呢,在拚命奔跑了一條路口後,本鄉誠雙手撐著膝,喘息著。
\t聶番從後視鏡裏看到了這一幕,微笑再次浮上了臉。
\t本鄉誠捋了捋跑亂的頭發,拿出手機來,撥打了一個號碼,“您好,我是警視廳的本鄉誠,請問您幫我查到了嗎?”
\t過了一會,他的臉上也浮現出得意滿足的笑容,關掉手機,調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t在中國大使館附近,有一家中華料理店,本鄉誠掀開簾子,聽著不大熟練的日語招呼自己的老板,稍微笑了一下。然後,在店角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t他走過去,對方手裏拿出一個信封。
\t本鄉誠打量了四周,也拿出一個信封來交給他。
\t兩個人就好象前後進店的不認識的客人,迅速交換信封後,那個客人就離開了這家店。本鄉誠並不急於打開信封,而是先叫了一碗拉麵,等吃完後離開了那家店。才出去找了街燈,借著微弱的光芒看起了文件。
\t文件是大使館內部人員被他收買後拿出的聶番的資料,二十三年前她被送回中國後,居住在四川省的某的地方。據資料上所顯示……二十三年前,她因為父親的死而受到重大刺激,失去了一部分記憶,自此再未來過日本。
\t可是,如果果真如此,貓眼石戒指的主人,又究竟是誰呢?
\t他不自覺的從口袋裏拿出那張聶華和聶番合影的照片,照片上的貓眼石戒指,一模一樣。
\t難道是非法入境,偷渡嗎?
\t他想了很久,找不到一個足夠說服自己的理由。方才還以為找到的線索,竟然又這麼斷了。看來這一次,他所遭遇的對手,真的不是普通人而已。
\t天,漸漸的又亮了起來。
\t本鄉誠已經記不得有多少個夜晚沒有好好的睡過覺了,他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了警署。
\t“早安。”他同同事們打著招呼,但大家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本鄉誠覺得很奇怪,但還是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區。
\t廣宣課的由美正在發新一季的文具,看到本鄉誠來了,急忙湊近推推他,“本鄉前輩,您還不知道嗎?”
\t本鄉誠搖搖頭,“什麼,什麼事情?”
\t“昨天晚上發生了案件,可是一直都找聯係不到您。”
\t本鄉誠急忙拿出手機,原來他後半夜想事情實在太過入迷,竟然忘記了看手機。上麵已經有十幾通電話,都是兩點後打來的。
\t“青山警部很生氣呢,”由美小聲告訴他,麵上帶著尷尬,“還有,上次您逮捕的那名女學生,已經釋放了。”
\t“釋放?”本鄉誠驚訝無比,“她不是殺人嫌疑犯嗎,怎麼會釋放呢?”
\t由美告訴他,“您的推理雖然正確,可是後來女生找到了更加有利的證人呢。青山警部根據證人的證言,甚至抓捕到了真正的犯人,所以您誤抓了一位良民,對方考慮起訴您。青山警部為了警署的形象,迫不得已……”
\t“迫不得已什麼?”本鄉誠不敢相信。
\t“已經對您提出了停職查辦的懲處。”由美這時候被別的女警召喚,隻好道著歉離開了。
\t本鄉誠忽然覺得整個事件,就像是一個圈套,等著自己去鑽。而他傻呼呼的自以為很英明,竟然就鑽了進去。
\t他忽然想起那個沒有反抗的女孩下北涼子,甚至一點解釋也沒有就被自己逮捕的反常。懷裏的貓眼石戒指冰冷的就像一把利刃,此時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t是計劃好了的!他在心底叫囂著,轉身就跑出了警署。
\t他開著車,到了下北涼子家的門口。然後衝出來,拚命的拍打著門。
\t下北涼子的母親,謹慎的出來開門,看見是他,“警察先生,您有什麼事嗎?”
\t從門縫裏,可以看到下北涼子正抱著自己的弟弟,有些驚恐的看著本鄉誠。本鄉誠饒過下北涼子的母親,高聲喊著,“涼子小姐,涼子,請你聽我說。有一些事情,您一定要說實話才行。世界上是有正義的,如果做了壞事,一定會得到懲罰。您一定請告訴我,為什麼要陷害我?”
\t涼子冰冷的回答,“我並沒有陷害您,真正的凶手確實是個搶劫犯,已經被抓到了不是嗎?”
\t本鄉誠不肯相信,“就算是這樣,您為什麼故意被我抓走,也要給個理由吧。”他靈機一動,“是因為聶番嗎?”
\t涼子的麵色變了變,但她仍然搖著頭,“您在說什麼我並不懂,請您快些離開吧。”
\t裏正念了幾遍那個名字後,忽然小小聲的問姐姐,“是涅磐小姐嗎?”
\t“涅磐?聶番?”本鄉誠敏捷的聽到了他的話,“裏正,請告訴叔叔,涅磐就是聶番嗎?”
\t下北涼子的母親一把把他推開,然後把門死死的抵住,“請您離開吧,我們什麼也不知道,您的停職並不是我們的錯。”
\t本鄉誠又上一驚,停職的事情,下北家怎麼會知道!
\t那個聶番的能力,竟然已經達到了警署內的範圍了嗎?
\t他站在門口,久久不肯離開,一直徘徊,直到內裏下北母親高聲恐嚇著要報警,才咬咬牙開車離去。
\t下北涼子站在窗戶那裏,看見了他終於驅車離開,鬆了一口氣。下北母親端著茶水,顫抖著雙手走了進來,跪在旁邊,一隻手撫上胸口。隻有裏正還是很開心的跳來跳去,“那個阿姨真的說到做到了,那個警察真的不能當警察了!”
\t涼子一驚,“裏正,你也找聶番了嗎?”
\t裏正睜著大大的眼睛,“姐姐也找她了嗎?”
\t涼子看著母親,“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連裏正也……”
\t母親頹喪的靠在牆上,“果真有仇恨的地方,就會有她嗎?不管怎樣,賣掉這所房子拿到的五百萬快給她吧。然後我們回鄉下去,在那裏可以平靜的生活。隔壁一直欺負我們的男人也死了,她答應我們的都做到了。我們也不能食言,一定要早些做完才是。”
\t涼子點著頭,撥通了聶番的電話。
\t聶番站在涼子家不遠處的樓房頂層,拿著望遠鏡,麵帶微笑的拿出手機。不消片刻,手機果然響了起來,她接起,“您好。”
\t“您好,聶番小姐嗎?”涼子很是緊張,“我答應您的已經做到了,看來您要我陷害那個警察,是因為我的弟弟也委托了您。既然我們雙方都完成了承諾,約個地點,我把錢給您吧。”
\t“好啊。”聶番說:“您晚上六點出來,在麋鹿公園那裏,我會出現的。”
\t涼子掛了電話,對母親說:“是麋鹿公園,您把錢收拾好吧。”
\t裏正拉著姐姐的裙子,“我也要去。”
\t涼子被他纏鬧的沒有辦法,隻好答應了他。
\t等到夜色微微降臨,涼子把五百萬元放在提包裏,帶著裏正走出了家門。姐弟倆都有些緊張,裏正也不再吵鬧。兩個人坐了新幹線,涼子把包一直藏在懷裏,很怕半道上被人搶去。
\t七點的時候,終於到了麋鹿公園,涼子鬆了一口氣。四下打量著,卻沒有看到聶番的人影。她看到公園裏有長椅,便拉了裏正坐在那裏,等了會。
\t夜色更濃,漸漸起了霧。
\t燈光在霧氣裏變成濃鬱,像營造出一個幻境,帶著茫茫的彩圈。這樣寂靜的夜晚,就在涼子要失去耐心,想要抽身離去時。忽然燈光的方向,傳來了“噠噠”的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涼子和裏正都抬去頭去看,幾乎連心跳都和那“噠噠”聲連為了一個節奏。
\t濃鬱的霧氣中,出現了一個綽綽的人影,然後逐漸清晰。
\t那是一個修長的女人,有著齊耳的黑色短發,穿著修身的黑色旗袍。如果不是因為皮膚過分白皙,或許連同一身的黑色,就要和夜融為一體——除了那雙紅色的高跟鞋,還有那一上晶亮如貓瞳的眸子。這女人顯然就是聶番,她的麵上掛了微笑,向涼子走來,宛如魑魅。
\t“您,您好,我是下北涼子。”涼子急忙拉著裏正站起身,恭敬的說。
\t聶番微微傾身鞠躬,“希望您經過仇恨的洗滌,能像鳳凰一樣涅磐重生。”
\t“原來涅磐是這個意思嗎?”小裏正自言自語的說,“鳳凰又是什麼樣的生物呢?”
\t“鳳凰是每次死後,都會浴火重生的生物呢。”聶番看著裏正,“無論如何,都不會真正死去的傳說中的不死鳥。”
\t涼子無意繼續這個話題,急忙從包裏拿出錢來,“這是五百萬,答應過您的酬勞,謝謝您幫我們除掉了鄰居。”
\t“這是一萬五千日圓。”裏正高高的舉起手,把已經從銀行兌換成紙鈔的錢放在了聶番手裏。
\t“可是,”涼子尷尬的開了口,“無論如何您也不該讓小孩子也接觸這些……如果知道了裏正也涉及委托,我是絕對不會答應您,假裝凶手欺騙那位警察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