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乾真人心知機不可失,一劍飽含青光落下,將那黑蓮斬個灰飛湮滅,立即一躍而出。
楊念卻也不是等閑中人,他既要保楚緲塵平安,便一心拖延這二人去追。當下身入鬼魅,一掌又出,絢麗黑蓮半空浮現,端的叫人心驚膽寒。道乾真人奮力駕禦手中飛劍,仗著修煉數百年的基業,隻求一擊斃敵,卻未料楊念將那北山麅之內丹早早練化,功力大進,怎懼他一柄飛劍。當下利爪如鷹,映著盛開黑蓮憑空抓去。
道乾真人汗如雨下,哪知明明避了張行沛來此商議,卻被祖師像顯靈打斷。才知不是祖師顯靈,卻又殺出個已死魔君,這般黴運,卻不是一般人能修來的。隻怪他作惡多端,未知是否時報。
“孽障,不若我就代張道陵除了你去!”楊念雙手各輪滿月,漸開兩朵黑蓮,猛一送出,竟出金戈之響,叫人膽寒。
張道陵不敢托大,高呼,“舍三救命!”便極力閃躲。
楊念趁勝追擊,忽覺得身如陷入沼澤,難動半分。隻一回頭,竟看見舍三一雙眼,徐徐睜開。
這便是劫眼麼?
為何紅亮透徹,仿佛能看穿人的內心。
楊念腦海瞬間閃爍數百年經曆,那隋朝滅亡,大臣叛離,母妃慘死,而己弱小,空有一翻抱負竟無法實現,這也罷。卻淪落至魔道,也無法複國!
這是命嗎?這便是命嗎?
道乾真人隻道楊念不再追擊,當是被舍三製住,惶惶轉了身去看,卻看見舍三一雙紅目,宛如鬼魅般鎖了那靈魂,叫楊念頭痛欲裂,痛不欲生!
“阿彌陀佛……”舍三忽然收了劫眼,將鬥篷重新遮住麵目。
楊念一身道行被散,若非靈魂,恐怕也早被舍三控製,此時癱倒在地,忽然長笑。
舍三色變,“魔君為何笑?”
“我笑我癡傻,竟為那不可逆的天命耗盡一生……卻笑你更傻。”
舍三退了一步,坐在椅上,“我又如何傻?”
楊念氣息漸漸模糊,話音低啞無比,“我笑你竟要步我後塵……終將後悔而亡。”
“我不會後悔,你後悔,隻因你最終軟弱,卻不知軟弱才是罪。”
“軟弱不是罪,在這世上誕生,便本來就是罪……你可知我為何自號舍悟魔君,便是因為我也曾在九華山習佛呀!可我終是悔了,你與我太像,便終會悔悟!”
舍三惱怒,大袖一出,“我本念你收留我,妄圖留你性命,你卻如此說話,莫怪我不留情!”
楊念笑,虛弱無力,“楊念早死……”然後看舍三一眼,仿佛玩笑,“其實我早知,當年放出消息說,我身懷九粒魔舍利的是你……”
舍三大驚,一串佛珠自腕上劃下,竟是沒能捏緊。
道乾真人隻道他要手下留情,連忙催促,“舍三快些,似是掌門已被驚動,恐怕不二刻便到,此時清陽正在外周旋,速速拿下這賊人,我等也好領功!”
舍三略一錯神,忽然眼前一花。
楊念竟拚了最後一點氣力,全身化為蓮花欺上,他竟舍了三魂七魄,將來生也拚作一朵盛蓮,光芒大作,隻是再不漆黑,雪白無比!
舍三不敢小看,劫眼再開,卻目如入針,刺痛無比!
楊念化身那朵白蓮,也就這一擊完成,便徹底消失。
自此,世上隻有星麟子,再無楊念。
道乾真人眼見分明舍三保了性命,可他卻原地不動,心恐有事,急忙上前查看,卻見舍三撐著一雙紅瞳,可怕至極。
他嘴裏隻念著一句,卻叫人心驚無比。
“他竟……成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