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生不得歎息道,“我要為你打算……安王有他母妃楊妃,有天邪門,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扳倒的。就算穎王現下得了楚仙後盾,卻也得罪南天正一,僅從眼下看來,安王登上那皇位的可能,是絕對大於穎王殿下的。”
“但我聽穎王說此前敬宗,文宗皆是宦官所立,要想成功即位,想來還是要得到宦官首肯的,安王就算有多方相助,少了宦官的支持,想來也是不行的。”
生不得點點頭,“你說的對,所以今日我才會拜訪王守澄。王守澄一介宦官,掌握神測軍十萬兵力,無人敢動,連皇帝都懼他七分。若他想薦一皇子,文宗斷不敢多言。但今日我探得口信,似乎他並不看好現下得寵的陳王,也不完全站在安王一邊……似是也在望風。”
“望風?”
生不得突然問,“若你為王守澄,怎樣的太子對你最有利呢?”
楚緲塵想了想,“你是說,他雖然不敢開罪安王那方勢力,可也不願安王坐那皇位,以免日後不好控製?所以,他要尋覓一個最溫順最聽他話的皇子?”
“對。”生不得捏捏袖口,“這是王守澄的打算,但……文宗卻未必認同。他好歹也是一國君主,就算現為宦官傀儡,也有自己的想法,說不好早想除掉王守澄一係。”
“可文宗中風才愈,連治療他的先生鄭注也是王守澄舉薦的,怎麼可能恩將仇報對王守澄不利呢?”
生不得對緲塵笑笑,“鄭注雖為王守澄所薦,卻被文宗所拉攏以至反叛,王守澄早對其不滿。你還太年輕,不能完全理解朝政中的恩怨。不過你是否記得,文宗身邊有位宦官,名為仇世良?”
緲塵點點頭,“穎王有提起過,隻說此人相貌英偉,倒是頗有霸氣,隻可惜做了太監,但又說此人與王守澄一向不合,雖同為宦官,卻素來不同事。”
“不錯。文宗此間對王守澄交惡,就必然會用另一方勢力來打擊他,這是帝王家的權術遊戲,你隻看不久,王守澄會因為太自以為是而開罪皇帝。聽聞那鄭注也舉薦了身邊好友李訓為文宗謀事,頗得寵愛,而仇世良與李訓從前又有幾分交情,想來會與文宗說不少他的好話,如我猜測不錯,文宗定會重用仇世良來瓦解王守澄的勢力。”
楚緲塵聽至此,對生不得又多了幾分佩服,“臭書生,從也未想過,原來你對朝事也如此精通,看來要介紹穎王與你認識才好。”
生不得搖搖頭,“我原本就被天邪門人盯上,若再與穎王有交情,豈不誤了大事,日後若安王得皇位,誰來保你?”
緲塵心中感動,將拇指一立,“不怕,還有這個呢。”說罷便將血玉扳指的來曆與生不得講了一遍。
哪知生不得聽後便要拜下。
楚緲塵慌忙攔住,“生不得這是做何!”
“你手中有魔聖信物,便是我魔門至尊,生不得當然要拜。”
楚緲塵氣得一頓亂踢,因著轎小,生不得本躲不開那拳腳,卻也不擋,任拳腳落在自己身上,“你這迂腐的書生,若我為魔門老大,你自然排不了末,又為何與我作那些唬人的姿態,當真要氣死我!”
生不得聽見此話,才恢複了玩笑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要這麼說,不過,樣子還是要做足的,日後你當真坐大,我也要用今日的話去壓你,你可不許反悔。”
“自然不會。”
兩人又說笑了一陣,感覺出了王守澄勢力範圍,才相拉著手,用血玉扳指隱遁了身形,向十六宮處飛去。
此時王緋衣正奉了茶去李瀍處,正行至門外,忽然李瀍匆匆向外走出,急忙迎上去問,“穎王這是要去哪裏,奴家正奉茶來呢。”
李瀍眉頭皺到了一起,“要去甘露殿,皇上急昭我等前去,似是回紇窨颯可汗使者來訪,需要各王子全去商談。”
“怕是不是好事吧。”王緋衣麵帶張。
李瀍見其為自己擔心,心裏一暖,握住了王緋衣捧茶的雙手,因著茶水燙,隔著王緋衣的雙手也感覺到了溫度,在這冬日裏,寒風天裏,真真叫人暖進了心裏去。
王緋衣雙手被握,當下情動,麵帶桃花,眼見就要順了那情理獻上自己的紅唇。
卻聽得不遠處一聲呼喚,“師兄!”
手立刻被放開,茶水,也濺了一地,那些碎瓷,片片刺到心裏去。
幾乎要滴出血來,染紅這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