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一直傳出陸垣笙著急的喊聲:“寧慕詩你還在嗎?……寧慕詩你還在嗎?……寧慕詩接電話好不好?……寧慕詩聽話,快點接電話?……寧慕詩!”
寧慕詩用雙臂緊緊的擁抱自己,手上越來越用力,也越抱越緊。低垂的頭,眼淚嘩嘩的流個不停,雙唇輕顫著哭泣道:“老師……嗚嗚嗚嗚……我怕……我害怕……嗚嗚嗚……我怎麼可能不害怕……嗚嗚嗚嗚”
這回電話的另一頭,居然聽清楚了。
“寧慕詩你怕什麼?你告訴老師你到底在怕什麼?寧慕詩,你拿起電話和老師說說,你先拿起手機好不好?”
陸垣笙真的很著急,而且他怕他說話太小聲另一邊的寧慕詩聽不見,所以他對著手機直接大吼。
那音量搞得空氣都在顫抖,逼的傅昀縮著脖子捂緊耳朵,心裏直罵寧慕詩是個事多的麻煩精。
傅昀和陸垣笙是待在一間辦公室裏,這裏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即使陸垣笙的聲音再怎麼大聲再怎麼有穿透力,也不會影響到外麵。
估計是真的悶在心裏時間太久太壓抑,寧慕詩這次很想找個人傾訴一下。所以她顫著手撿起掉在草坪上的手機。
她努力平複此時的心情,聲音哽咽著:“老師我很怕……很怕很怕。”
因為寧慕詩已經接電話,陸垣笙終於不再大吼著說話。
“你告訴老師你在害怕什麼?”他低聲緩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故意的魅惑,似乎想借此勾出寧慕詩的說話欲。
聽到這聲音變化,不遠處的傅昀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連忙鬆開自己的耳朵,用小指掏掏耳朵感慨道:“終於結束了,爺的耳朵啊!”
望了眼一臉認真的陸垣笙,傅昀無奈的搖搖頭,最後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兄弟啊!你可千萬別栽進去就爬不出來了!
寧慕詩微微仰頭,吸吸鼻子,把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淚給憋回去。她隻回了四個字:“我怕失去!”
對,一直以來,她內心就很恐慌,因為她害怕失去。
“怕失去?”陸垣笙的尾音有些高,估計是想表達自己不理解這是什麼意思。
“我……很怕對我好的人,有一天嫌棄我,討厭我,然後離開我。所以……我害怕失去。所以我封閉自己的心,不把大家放在心上,這樣……”寧慕詩苦笑一聲才繼續說道:“這樣當失去的時候就可以不那麼痛苦了。”
估計說出來舒服了不少,寧慕詩的狀態鬆懈了不少。她整個後背都靠在身後的樹幹上,握著手機麵無表情的望著小樹林外麵的那條小路。
陸垣笙聽明白了,也聽懂了她的意思。但他還是很疑惑。
“寧慕詩你為什麼會覺得大家會討厭你,嫌棄你?”
寧慕詩笑著接話道:“因為我是一個麻煩,一個累贅啊!”
那笑容也談不上笑,根本就是在自嘲。
“為什麼會這樣覺得?”
陸垣笙不明白寧慕詩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難道是因為一直以來的自卑?
寧慕詩把下巴抵在直立的膝蓋上,哀傷的說道:“我覺得我一出生就是一個累贅,一個麻煩。”
陸垣笙沒有說話,他等著寧慕詩繼續說下去。
“因為這個破身體總是這裏不好那裏不好,然後我就隻能一直吃藥,一直吃一直吃,不停的吃。吃了中藥又吃西藥,吃了西藥又換中藥。”寧慕詩又嗬笑了一聲,乖乖的詢問道:“老師你知道那些藥有多苦嗎?有多讓人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