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穹萬裏,晚霞若飛。
京城蜿蜒交錯的巷子裏頭卻有些幽深,明伍巷內,更是未分得多少秋色。
巷頭的玄南棋社,卻是門庭若市,裏邊更是座無虛席,人聲鼎沸。
少頃,便見得一個圍得滿滿當當的棋桌前發出一陣騷動,原來是一局棋下完了。
既是棋局,自然是有輸有贏。贏的人滿臉堆笑,輸的人便隻能哭喪著臉等著被哄笑。
“李公子,您這棋藝恐怕還得練練啊。”一個人諷刺道。
“可不是,先回去寒窗苦讀個幾年再來找我們大夥切磋吧,莫要浪費我的時間!”又是一個人譏誚道。
“誒——你們別老是嘲笑人家啊,你們怎麼知道他沒有努力,是吧啊李公子?”有人唱白臉。
“笨鳥先飛嗎哈哈哈!”
“夠了!”被嘲笑的人正是這個李公子,隻見他臉色一陣白一陣青,最後麵皮燒的是紅若雲霞,“你們給我等著!”
說完一甩衣袖,猛地擰身落荒而逃,急煎煎地奔出了玄南棋社。
身後的嘲諷聲卻是越來越大,敗者為寇,麵對勝者的囂張,李公子隻能捂起耳朵加快了腳步,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沒錯,大寧京城近年來街頭巷尾鬥棋之風盛行,而這玄南棋社正屬其中翹楚,這些年來生意是蒸蒸日上,財源廣進。
而李公子本是個無所事事的寒門子弟,明明棋藝不精,卻又偏生癡迷於下棋,像今日這般自取其辱之景,早已是家常便飯。
蘇泠月懶懶斜倚在玄南棋社不遠外的牆上,將方才的那一幕盡數收於眼底,而後淺淺一笑,走上前去攔住了李公子的去路。
“李公子,這般著急是要去往何處?”蘇泠月淡笑出聲。
“你是誰?”李公子神色戒備,“讓開!別擋著本大爺的路!”
“我是誰不重要。”蘇泠月賣著關子,將李公子難堪的臉色收於眼底,“重要的是,我能讓你贏得棋局,你看如何?”
李公子聞言十分鄙夷地從上至下打量了蘇泠月一眼,頗為不屑道:“就憑你?一介乞丐還懂棋局,當我膿包的麼?!”
蘇泠月渾不在意他鄙夷的眼光,今日她本就是一身破敗的乞丐裝束,若是不仔細去瞧,儼然就是一個身形纖瘦的男童模樣。
“我究竟懂不懂棋局,試一試不就知道了?”蘇泠月嗓音清淡。
“我信你才怪!”李公子一甩袖子,拎起步子越過她就要走。
“那棋局看似死局,實則好解,隻需從旁入手,攻其薄弱之門……”蘇泠月並不著急,隻自顧自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哦。”
“等等!”隻聽得李公子焦炙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蘇泠月並未轉身,隻是漾著事不關己的盈盈笑意,立在原地。
李公子踏著淩亂的腳步聲奔到她麵前,驚疑不定道:“你說真的?可以讓我打敗他們?”
“試一試總歸不會有什麼損失。”蘇泠月搖著手裏的紫蘇葉,慢道:“但若隻是打敗他們,又能有什麼趣味?既然要一雪前恥,必定得做件驚天動地之事,不是麼?”
李公子悚然一驚,狐疑道:“難道你說的是……”
“正是,看來李公子是個聰明人。”蘇泠月嫣然一笑,“玄南棋社常年設有高難棋局,供客人破解。若是我沒有記錯,那盤棋局已經快擺設三月有餘了,一直未有人能夠破解。若是李公子能夠破解,必定會一鳴驚人。”
李公子聞言雙目發亮,露出了饑渴的精芒,心旌已經開始搖曳起來,此刻他迫不及待想要破解那棋局,更想要嚐一嚐那奚落別人的滋味兒了。
“那你快告訴我方法,我現在就去解棋!”李公子急不可耐道。
“凡事心急不得。”蘇泠月淡淡出聲提醒他,“我可以告訴你法子,但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快說!”李公子急得不得了。
“想必你比我清楚,解開那棋局之後,掌櫃會給你二百兩獎金。”蘇泠月洞察人心的目光直直望向李公子眼底,“那二百兩,你得分我一半。”
“成交!”李公子毫不猶豫,爽快答應。
於是蘇泠月便毫無保留地將解棋之法告與李公子,李公子越聽越興奮,了解清楚之後,便笑嘻嘻地衝進了玄南棋社,破解那難倒萬人的棋局去了。
玄南棋社裏。
廳裏仍是喧鬧非常,李公子意氣風發地將手負在身後,大步流星地跨進了門檻,趾高氣揚道:“掌櫃的!我要解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