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大提琴低沉磁性的音色帶了一絲焦慮,一絲氣急敗壞,還有一絲心疼嘶啞的響起,緊接著,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過來,粗魯的將抱在一起的兩人分開。
鼻尖是熟悉的香氣,就如同九天閣後院的那一大片血色彼岸花,美麗而妖冶。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溫暖,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麵容,熟悉的——人。
花淩鈺咬牙切齒:“你憑什麼就那麼武斷的斷定我會放棄?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守護一個人,曆盡苦痛,好不容易才抓到手的幸福憑什麼你一句話就要被否定?過去你有毅力堅持十三年,如今你竟連求證一句的勇氣都沒有了嗎?我是怎麼教你的?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擅自做出那樣的決定的?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我承認,過去的事情是我不對,可是我早已與你解釋清楚,我也已經在盡我的全力去彌補,難道你感覺不到嗎?或者說,你就對我這麼沒有信心?”
洛水漪呆呆地看著因為怒極而臉色鐵青的花淩鈺,磕磕巴巴的說:“妖……妖孽,你……果然被蘇蘇傳染了……你今天說的話,是過去……一個月的量……好……好厲害,蘇蘇好厲害,你也……好厲害!”
花淩鈺兩個太陽穴“突突”的跳著,他覺得他現在已經遊走在理智的邊緣,失控的情緒瀕臨爆發。
聽到師傅轉述的話時,他就知道,她一定會想多。他是看著她長大的,她的脾氣他最是了解。這麼些年來她在他麵前有多卑微他比誰都清楚,師傅那番話無疑觸動了她內心最卑微的那根神經,他知道她一定會很難過。
於是他來不及教訓弄巧成拙的師傅,就急匆匆的趕過來,生怕她會想不開。
那樣悲傷的簫聲,如同一把利劍伸進他的心裏翻攪一般,師傅明明幫他壓製了蠱蟲的活動,為何他還是切切實實的感覺到了痛徹心扉?
他想要撲過去抱住她,告訴她他愛她,今生今世都不會停止,就算挫骨揚灰也決不放棄愛她,更何況小小的蠱蟲。
可是有人比他先一步站到了梧桐樹下,提著一盞燈,那樣及時的出現,帶著那樣溫暖的笑臉,他看著他抱住她安慰,忽然有些心酸。
他不吃醋,也不嫉妒,他隻是心酸。為何蘇雅俊沒有出現的早一點?如果那些歲月裏有他在,他的美人就不會獨自麵對著徹骨的冰冷和亙古的荒涼,就不會獨自對著天際撕心裂肺的哭喊。
這些年來,多少個午夜夢回時刻,他都為那樣哀傷絕望的哭聲而夜不能寐,痛徹心扉。
他想告訴她他愛她,一直愛她,讓她不要害怕。可是她卻說出那樣一句話,他不在乎鳳清夜,不在乎其他任何人,他隻在乎她那句“如果他不愛我了”。
她竟是對他半分信心也沒有了嗎?她怎麼可以這樣?在讓他毫無保留的給出所有的愛之後,在讓他體會過綿延不絕的幸福之後,如此武斷的抽身離開,留他一人在原地,感受黃粱一夢過後的失落與荒涼。
此時此刻,他如何能忍住翻湧的怒氣?
可是,當她就那麼呆呆地看著他,嘴裏說著不著調的話語,流露出一派惹人憐愛的嬌憨之態時,他所有的怒氣便統統消失不見了。
無論如何,她的心總還是他的,即使她還不能完全相信他的愛,即使她已沒有勇氣再苦守下去,也沒關係。隻要他們還相愛,他就會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給她信心,給她勇氣,牽著她一直走下去。
“準備一下,三日後我們出發,去南疆。”花淩鈺緩緩開口道。
“妖孽……”洛水漪張了張口,最後還是猶豫著問了出來:“你……是不是真的不愛我了?”她難過的看著他。
花淩鈺頭疼,咬牙道:“你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師傅封了我的心脈。”若非如此,他又怎麼會讓蘇雅俊趕在他前頭?
“呀,真的啊,我說你怎麼腳步虛浮,氣息變得這麼重了呢!”洛水漪笑眯眯地說。
花淩鈺終於忍不住笑了,他輕輕地彈她一個腦瓜崩,低下頭抵著她的小腦袋道:“壞丫頭,你真是跟著那幫不著調的家夥們學壞了,趕明兒我要把他們全部轟走,省的帶壞了我的美人。”
洛水漪輕笑:“你不也是,我都不知道我家的妖孽竟然也可以一口氣說那麼多話,我還以為你被蘇蘇附身了呢,還在考慮要不要叫二師兄來驅邪呢!”
“美人。”花淩鈺靜靜地看著她,兩人額頭相抵,呼吸相聞,他呢喃道:“我愛你。”
洛水漪張口,還未說出口的話就這麼被花淩鈺吞進了口中。一時間,唇舌交彙,極盡纏綿。
蘇雅俊不知何時離開了,那盞燈籠被他掛在枝椏間,在夜風的拂動下,輕輕搖曳,將柔和的光線灑在一對纏綿擁吻的有情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