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前方的城堡,不知過了多久,天遙像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就在她想踏開腳步往前走時,卻突然一步落空,從夢中驚醒過來。
過去每每從夢境中醒來都會忘記很多內容,隻是這次,模模糊糊中,天遙似乎可以理清了夢中的大體故事情節,然而,那些夢是否屬於自己,天遙自己也是完全糊塗了。不過現實還是最重要,如今依然要打起全部精力完成工作和生活。
轉眼間,下班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時針正向著二十點的方向奔去。天遙雖然累得全身骨頭都快散架了,但心裏格外喜歡這個時間段,因為在這個時候,科室裏才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氣,其原因自然是相當充分的。白班的老師們此刻八成都已經回到了家中,更可貴的是那位吹毛求疵的老師,也是她最直接的上級大夫也準時下班,她不用擔心隨時被批評,不用擔心隨時被揪起來送化驗單、送標本、拿資料等等。另外白天在領導們麵前要時刻做到眼疾手快,現在,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放鬆下來了。
辦公室裏漸漸安靜起來,其他的同學工作完成之後也陸續地離開了病房,說不準現在有的同學已經安穩地躺在宿舍裏休息了。目前值夜班的老師正在新生兒科會診,夜班的同學也正忙著交接班的任務。這段寧靜的時光,她可以不用擔心任何斥責的語句、嚴厲的批評,可以慢條斯理地完成沒完成的病曆書寫,還可以輕鬆自在地再核查一遍今天的工作以防明日不可預測的重寫政策(每張病曆經上級醫生批改後的錯誤,再加上自己的塗改部位,隻要超過三處就必須重寫)。
此刻的每一個氣體分子裏,沒有比較,沒有競爭,沒有小心翼翼的惟命是從,這是天遙向往的自由。雖然自己也清楚地知道競爭使人進步,服從是學習的必要,批評使自我得到完善,斥責更是老師們一種特殊的關愛方式,但無論如何還是更喜歡共勉互助、信任、有自主感的空間。
“天遙,還沒下班哪?”一個樂嗬嗬的中年女士走了過來,她叫趙普真,是一位患兒的家屬。這裏病號的家屬和天遙混熟了,都是隻管直呼她的名字,照天遙的話,這就是親切。
“過來拿出院記錄的吧?”天遙抬頭問了一句,又低頭接著書寫,“馬上寫好了。”
“每天都這麼多活?”趙普真不好意思地坐在旁邊瞅著天遙工作。
“是啊,說忙,你們還不信。”天遙稍微一抬頭,筆仍沒有停住。
大概過了二十分鍾,天遙才抬起頭,“完成,”天遙把複寫紙抽了出來,“等我再看一遍,是否寫完整,可別有錯字,如果讓我主任導師檢查出來的話,會批死我的。”
“老師們對你們都這麼凶?”
“這叫嚴謹,應該的。任何人都可以犯錯,但是醫生不能,這是老師們常教育我們的。”
趙普真看著天遙洋洋灑灑地寫了那麼多,不解地問道,“不就是個掛床,早上抽幾管血做幾個檢查,需要這麼麻煩嗎?而且後天就有床位,我們便立刻住進來,到時一塊記錄就行了。”
“這是規定!今天算是不忙的,忙的時候,我光寫入院、出院的病程,多的時候都要忙到七八點鍾。知道為什麼不願意給你們掛床了吧。你們隻要個出院記錄,可是我們卻整整要寫上滿滿六七頁紙,還要違規擔風險。但是不給你們辦吧,你們的醫保就省不了多少錢。反正我們也多學點。”
“你以後肯定能做個好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