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你這些年都在這裏度過的？”木華其實很想問小雪為什麼不回宮，但是話一開口就知道有些不妥，改了一個問法。
“也是奇怪，就是呆在這裏，我的病不會複發。”瑞雪說得很自然。
但木華是個極為聰明的女子，又怎麼會不了解其中必定有隱情，自然不能再問下去，於是便改了話題。“聽說你當年是剛剛到了可以參選的年齡就進宮了。可是很奇怪，當年你的家族雖然也不算是顯赫，卻聽說你奶奶和大伯都相當地疼愛你，再加上你的父親也去世了，隻留下你一個孩子。他們怎麼會急著讓你去參選，而且是為了先皇的選妃呢？怎麼舍得？”
“誰說不是呢，奶奶哭得眼睛都壞了。”瑞雪搖了搖頭，回憶著有些沉重的往事，“但是這是上頭下達的命令，我們家族一向是惟命是從。這種事情又怎麼會推脫。”
望著木華質疑的眼神，瑞雪淡淡一笑，“說實話，當年我們家裏可沒有什麼內線，因為剛開始是為了貴族和王子們選妃，所以大伯和二伯熱火朝天地準備了老一陣子。可沒想到幾輪下來，我被徹底刷了，本以為要回家去，突然國王下令剩餘人員可以繼續參與國王的選妃行列。”瑞雪這會兒說的倒是句句實情。
“當時，國王已經年邁，身體狀況也日益下滑。隻可惜我們是落破的貴族，自然沒什麼好法子，你們家裏至少還有些錢和關係，就沒能走動一下？”木華很好奇地問。
“哪能不做些什麼，該做的都做了。”瑞雪現在年齡大了，幾年前提起這些事情還沒有什麼感覺，此刻那一幕幕遠去的往事重新浮現在她的眼前，不由地心裏涼涼的，帶著些淒悲的苦澀。當年她的母親為了她不知找了多少人，雖然她隻是陪同母親去過幾次親戚家裏。那時是多麼的艱難，走到哪裏，不是碰壁就是被回絕，要麼就是收到同情的勸慰。她無法忘記那個晚上，她的母親拎著自己家裏最為昂貴的禮品送到一個管事的大人府上，人家卻把禮品扔出門外，說了句要公事公辦的話後，死死地把門鎖上了。她知道當時母親的做法是不對的，而那個大人也是應該這樣回絕他們的，可是心口裏還是很痛，能怨誰呢？她也知道在她進宮之後，她的母親還是一直沒有停下來，直到最後那張成為貴妃的聖旨敲定一切。
“也是，我們當年隻能認命。”木華似乎也想到了自己悲哀的過去，雖然已被歲月刷洗地褪了色，但是這種無奈的傷痛往往還是會觸及到。“其實若不是咱們先皇仁慈，照著以往的規矩，哪裏會容得那麼多人提出意見。後來，說是隻要理由充分者，都可以獲準退出選拔。”
接著兩個人又陷入到對曆史的追憶之中，談到了在貴族女子中學，當時大家彼此的猜忌，彼此的不滿和怨恨，還有那些為了表現而努力奮鬥的經過，以及為了目的而作出的可笑而尷尬的行為。如今說出來，卻如同孩子們過家家一般的滑稽。但也有記憶中的個別人物，兩個人到現在心裏還是存有芥蒂，怕是這輩子對某某的壞印象都不會再有所改觀了，好的是大家也不用照麵，自己過自己的便是了。
“小雪，不要告訴我，當年你沒有用心地去爭取贏得國王的注意。”回憶到當年入宮後的情景，木華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如今嘛，是什麼話都可以聊一聊。
“我也想傲氣地清高一次啊，可是在那裏，一不小心就會石沉大海，怎麼對得起鄉親父老呢。”瑞雪微笑著，“咱們的丈夫雖然老了些，但畢竟是個國王，全世界最有權力的男人，哪裏委屈了咱們，所以我也曾幻想某一時刻突然飛上枝頭變鳳凰，還經常把老國王想象得和藹可親而又不缺乏浪漫。不過，說實在的，當年確實沒有自信，我在考核中可是倒數第一名。”
“但你確實是最幸運的一個。”木華望著瑞雪。
“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慶幸當年沒有選上你，不然今天可就沒有邱誌了。”瑞雪笑笑說，“相識是緣，相愛更是恩。”
“是啊。”木華淑女的麵孔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不過與你們相比，我確實是最幸福的一個。”瑞雪想到自己的兩個孩子就覺得胸口暖暖的，感到為了這兩個孩子，讓她付出多大的犧牲她都感到開心。隻是又忽然想到孩子們是不是已經睡醒了，素雲應該過去看著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