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搖搖頭,壓低聲音道:“我出去了兩月,沒有他的消息,便回到了東巷。我想他此去,一定要有所收獲,才會回到錢塘。他來錢塘之日,恐怕就是三公主轉世之時。”
船家說罷,隻覺寒氣逼來,難受無比,朝兩人道:“你們在此靜養,我先出去,等半月之後,我再送酒來看你們。”
兩人抱拳,朝船家謝了又謝,又朝洞頂的二老爺道:“二哥,多謝你們的恩情。”
二老爺傳來聲音道:“三弟和弟媳在此好好靜養,等過些時日,我們再來看你們。”
二老爺說著,也隨著船家,朝梨園馳出。曾可光摟著舞娘,朝她道:“娘子,我還以為,我們都會這樣死去,卻沒想到,船家會想法來救我們。”
舞娘幽幽地道:“我們雖然恩愛如此,卻讓不少人跟著我們受苦。錢捕頭到京城裏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他如此一走,倒讓人擔心。相公,我們相守在一起,我感到欣慰,要是有來生,我希望我們,再不要在一起。”
曾可光聽得此言,怔怔的望著舞娘道:“娘子,你說這話,我倒有些不解了。”
舞娘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道:“我們活著,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我們相愛相守,隻是一輩子的事,等到下輩子,喝了孟婆湯之後,或許誰也不記得誰,再去尋找自己的幸福生活,我想我們,才是真正的幸福。”
曾可光聽得搖搖頭,朝舞娘道:“娘子,我隻知道和你相守在一起,遇著別的女子,我的心裏,卻沒有這樣的感覺。”
舞娘說了一席話,忙運力抵禦寒氣。朝曾可光道:“相公,我們的功力幾乎喪失殆盡,現在不苦練,恐怕會抵不過寒氣。”
曾可光見她不回答自己的話,也知她難受,便運力相互苦練。
且說船家帶著二老爺,走到梨園裏。二老爺便問道:“船家,我三弟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船家搖搖頭道:“暫時沒有危險,但是他二人的功力,盡數消失。要想恢複功力,就得用人的精氣,給他們補。雖然恢複了人的原型,卻像廢人一般。”
二老爺心裏忖道:“小玉答應來給三弟補精氣,但她一來,萬一身體發生變化,那就不好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來此。”
二老爺想起小紅,微微一笑,朝船家道:“我正想發落小紅,但想小紅,一定不願出曾府,不如讓她來這裏,與三弟交合,說不定他們的功力,就會很快恢複。”
船家擺手道:“強人所難,不如不求。二人的功力要恢複,待有緣之人,若是不遇,兩人也不過能活半載光陰。”
二老爺聽罷,心如死灰。朝船家望了一眼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船家搖搖頭道:“我隻能延長他們半載的性命,其餘的,我一概不知。”
二老爺隻覺他是個怪人,也不再多說,回到府裏,準備酒菜,讓船家吃,船家卻不吃。曾府裏的人都知船家怪癖,便不再多勸,由他自去。夫人見船家去了,便問二老爺兩人形狀。二老爺將大體狀況說了一遍,夫人雙手合十,默默祝禱。
曾經恨透的狐妖,到此刻,卻還有默默的為他們祈禱。夫人望著天空的夜色,不禁冷笑道:“世事無常,曾經所憎者,如今變成所愛。曾經所愛者,或許會變成所憎。”
二老爺不懂她在說什麼,或許經過此事,她有所感悟。
二老爺回到屋裏,娘子問他,見著三弟沒有,二老爺點點頭,將洞裏的一切,都向她交代了一番。
娘子聽完,朝二老爺道:“你問過船家沒有,見了兩人,對你會不會有別的影響?”
二老爺一愣,朝娘子道:“我倒沒問。”
娘子歎了口氣道:“船家讓你見,你就去見,難道你沒長腦子,要是以後得了什麼病,可怎麼好?到時誰來救你?”
二老爺聽聞此語,朝娘子道:“你說這話正是,以後我也少去寒冰洞。”
娘子伸手搓著二老爺的額頭,朝他喝道:“你還要去,你就沒見小玉,精神恍惚,像是中了邪的樣子。要不是船家來,為她驅除邪祟,恐怕她早已死掉了。”
二老爺聽完,連連點頭。心想船家什麼都不怕,他自己能驅趕妖孽,而我自己,卻不能驅趕一切。以後他讓我去,我也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