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冷喝一聲,朝眾奴婢喝道:“大膽奴婢,竟敢騙我。昨晚我親到小軒,小軒裏根本沒人。你們如此刁蠻,我怎還敢用你們,索性傳一張牌照,讓你們的父母領你們回去。”
眾女婢慌忙跪下,哀求道:“夫人,我們的確看見老爺和狐妖在屋子裏,直至三更,朝離開。夫人要是不信,大可今晚再去觀望,到時沒有,再治奴婢們的罪。”
夫人伸手一指,怒喝道:“我就姑且再留你們一晚,要是今晚沒有,我非讓你們的父母領你們回去不可。”
眾丫鬟連忙叩頭謝恩,麵麵相覷,退出房間。眾丫鬟退到屋外,交頭接耳地道:“前晚明明見到狐妖和老爺在一起,昨晚怎麼就沒去?”
另一丫鬟歎了口氣道:“前幾日每晚都見,可能最近走漏了風聲,狐妖才沒有來。今晚狐妖不來,我們就隻得回去了。”
又一丫鬟歎道:“誰叫你們對嘴,把這種事說出來,不說不就沒事了嗎?”
眾丫鬟歎著氣,都在那責怪自己話多。好不容易耐到晚上,眾丫鬟便伏在小軒四周,等候動靜,果見曾大富走進屋子,瞬間燈火通明,歌舞不休。眾丫鬟便叫一人,去傳夫人。夫人來到這裏,卻什麼也沒看見。眾人明明見得屋子裏清影亂舞,柳腰亂擺,可夫人卻什麼也看不見。
夫人怒喝一聲,倒驚動了屋裏,隻見一股黑氣一閃,朝小軒裏破窗而出,朝梨園的方向奔去。曾老爺聽到咳嗽聲,慌忙披衣出來,見夫人站在那裏,沉聲道:“大半夜的,你站在那裏幹什麼?”
夫人雖未看見燈火通明,曾大富和狐妖在屋子裏春光外泄的情景,但看那黑氣,便也明白三分。她卻故作鎮定地道:“丫鬟們都說小軒裏沒人居住,卻有人聲,都害怕至極,讓我過來看看。我過來看了,卻什麼也沒有。”
夫人朝眾丫鬟喝道:“你們看見什麼沒有?”
眾丫鬟不住的搖頭道:“什麼也沒看見。”
曾大富微微一笑,走上前幾步道:“是夫人多慮了,我最近住在小軒,也不過想靜養一段時間。等過些日子,我就會回到上房去。”
夫人關切地道:“老爺整日操勞,可要多注意身子。我們做妻子的,也不過希望自己的老爺好,這樣才能長年依靠。”
曾大富聽得極不耐煩,朝夫人道:“你們先回去休息,也不早了。等會我命人給你們送些人生,你們也好補補。”
夫人欠身謝了謝,領著眾丫鬟,回到房裏。夫人便喝令眾丫鬟,什麼也不許說出去。曾大富見被夫人發現,薑小娥晚上也不敢來,漸漸的懨懨成病,得了一種相思的絕症。
夫人派人四處尋訪名醫,都束手無策。偶爾想起當日的道士,派人四下尋找,也不知蹤跡。夫人驚慌得了不得,命人去京城,讓他的兩個兒子回來。無奈朝中事多,兩人抽身不出,無人回來。
夫人歎息了口氣,來到曾大富床前,問寒問暖,端茶倒水,備至殷勤。曾大富知自己不能起,摸著夫人的頭發道:“你我促膝十年,十年光陰,須臾便過。我不曾想到,會匆匆離你而去。”
夫人聽罷,眼淚撲簌直下,抓住曾大富的手道:“老爺,你不會有事的,你會好起來的。我也派人去找道士,讓他來替你化解冤孽。”
曾大富搖搖頭,淡淡一笑道:“沒有用的,我知道我的病。夫人,我要是死了,這座宅院,就留給和小公子。大公子和二公子在京城裏都有產業,他們不會來和你爭,就怕其他幾個小妾,她們都是富貴慣了的,沒了我,一定會與你相爭。我如今立意遺囑,她們便不敢與你相爭了。”
夫人抹了一把淚,搖著頭道:“老爺,你會好起來的,你可不能丟下我母子不管。”
曾大富歎息一陣,又留了一把老淚,撐著身子,讓丫鬟扶起,找來紙筆,留下遺囑。夫人見他如此,慌忙道:“老爺,你……,你不能不管我們母子。”
曾大富見遺囑寫完,還有些話想說,卻覺喉頭一哽,奄然長逝。曾大富一死,雖有那麼大的架子,卻很快的敗沒了。
曾家的小妾,雖見夫人有遺囑,個個卻都是勢利鬼,將一應有的東西,都悄悄的搬出宅院,改嫁他人去了。
夫人住著空空的宅院,將所有的丫鬟奴婢都遣散,隻留下兩個貼身的丫鬟,照顧小公子。空空的宅院,每天都隻有他母女和兩丫鬟的聲音。漸漸地,梨園裏的狐妖,也來到院子裏,盡情的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