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富雖得道士相助,絕了妖狐,但卻每晚都夢見薑小娥和他邂逅。有時醒來,竟難忘懷。他的身子,看起來比往日好多了,但他自己知道,卻大不如前。
太醫經常給他診脈,知他病情沒有好轉,但害怕他發怒,詭稱病情大好。曾大富坐在夫人的房間,等待接生婆接生,命太醫跪在地上,要是孩子月圓時不出生,便砍了他的頭。太醫邊替他診脈,邊顫兢兢的想著自己下一刻是否頭還在脖子上。
時間慢慢的過去,但在太醫的眼裏,過得很快。眾人正在慌亂之中,忽見一顆大星墜地,猛地破窗而入,朝夫人的臥室鑽去。
曾大富大驚失色,喝命眾人道:“快,可能是妖狐,是妖狐,抓住他,快抓住他。”
太醫忙道:“老爺,有大星墜地,想必是吉祥之兆,並不是妖狐。你看大星往夫人房間裏去,想必要生一貴子。”
曾大富聽得大喜,忙扶起太醫道:“如你所言,我當贈你千金,送你歸田養老。”
太醫連忙爬起,低聲道:“老爺,小人隻求保全我這顆頭顱就夠了,千金之賜,不敢妄想。”
正說著,忽聽哇哇的哭聲,從夫人的房間裏傳出。曾大富朝窗外一望,果然正值月圓。太醫聽罷,不禁大喜,抱拳朝曾大富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夫人生了。”
過不須臾,便見接生婆走出屋子,朝曾大富恭喜道:“老爺,恭喜恭喜,生了個少爺。”
曾大富一聽,慌忙吆喝道:“賞太醫一千黃金,送他歸田養老,從此頤養天年。”
太醫連忙叩謝道:“多謝老爺。”
太醫得了金子,慌忙打點,雇了一輛馬車,出東直門,悄悄的去了。他怕曾大富反悔,不敢逗留。曾大富性情多變,留在這裏,突遭變故,連身家性命都很難保全。
曾大富得了愛子,本想請太醫來,犒勞犒勞他的功勞,但派去的人回來說,太醫出了院門,便不知去向。曾大富一拍桌子,怒喝一聲道:“死老頭早不走,晚不走,偏在這時候走。得了一千黃金,便拍屁股走人了。來人,去給我把那老頭抓回來。”
當下有人薦阻道:“老爺,太醫已去多時,現在要追他,恐是不及。還不如由著他去,一個糟老頭,想必也沒幾年活頭。”
曾大富聽罷,點頭道:“什麼都沒有我得了一個兒子好,這件事,就這樣作罷。不過以後訪查到這老頭,決不饒恕他。”
道士在曾家未走,聽得太醫便衣而去。心道:“他和我是故交,不來與我告辭,悄悄離去。看來曾家,一定不可久呆。但我答應他再做幾日道場,設法捉拿狐妖,我要就這麼一去,豈不是不守信用之輩?”
道士忖了忖,想去找曾大富告別,可得了他家的銀子,也不能一走了之。道士睡在床上,左思右想,不得辦法。等到了天明,一打聽,曾家得了一兒子,生下來就銜玉,玉上寫著舞娘兩字。正好他娘曾叫舞娘,把他娘喜歡得了不得。
曾大富見了玉,先是喜歡,後來又有幾分厭惡。想起夫人在錢塘湖當歌姬的日子,被眾多風流浪子寵愛的樣子,曆曆在目。又見刻有舞娘字樣,便想將玉毀掉,還是夫人死活求了他半天,才將玉留了下來。
道士聽得銜玉而來,不禁驚喜,也不知這孩子,是不是有幾分道緣。他來到曾大富的房間,朝曾大富道:“老爺,聽說你喜得貴子,不知曾取名字沒有?”
曾大富忙讓道士坐,堪了茶,陪著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道:“昨晚高興,卻不曾取得名字。今日早起,翻了會書,也沒想到好的名字。老仙翁來訪,還想請教請教仙翁。”
道士忙抱拳道:“請教不敢,老爺祖上,幾朝官戴,些許小事,難不倒老爺。隻是孩子銜玉而來,想必有些來曆,能不能將玉與我一瞧,便知孩子該取什麼名字了。”
曾大富聽罷,大喜,命丫鬟去夫人房中,將玉取來。道士接著一看,便聽丫鬟氣喘籲籲的走來,朝曾大富道:“老爺,不好了,少爺離了玉,就哭喊得不得了。我是奉夫人之命,來取玉的。”
曾大富一聽,慌忙讓丫鬟將玉取了,拿回夫人房裏。道士還未曾看清,隻見上麵刻有舞娘字樣,心知不祥,卻又不敢當著曾大富說出來。便朝曾大富一笑道:“恭喜老爺,是大富大貴之玉,不知尊夫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