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轉身就走嗎?
你為什麼不走?
不要無理取鬧!
本已散開的圍觀群眾,瞬間聚攏到陽台邊上,齊刷刷地看著天井裏的三個人。對,三個人。許賢君在二樓,側著耳朵聽付時光和蘇故爭吵,轉頭一瞥,肖子薔又出現在二人身後,帶著一把掃帚。
砰!一聲巨響,蘇故和肖子薔一起掉進低窪的花台裏,花台缺了坍下一角落進低窪裏震天一響。
許賢君隻聽見一聲的慘叫,蘇故的。而肖子薔本意應該是想將蘇故推進花台裏,沒想帶腳底一滑,緊跟著倒下去。恰好坐在蘇故身上,也沒什麼疼痛。他幾步下樓,幫著付時光撈人。蘇故扶著泥牆稍微站穩,就朝著肖子薔的頭發抓去,根本不理會上麵圍著撈人的熱心群眾。本是學藝術的身子,自然不敵蘇故般蠻狠,敗下來。
蘇故一戰成名,至少阻絕了付時光一年內的桃花。
你覺得蘇故怎麼樣?
許賢君沒接謝勰的話,反問一句。
我知道你想說她性格好,不愛出風頭,除了抽煙,是個好女孩。我也沒想傷害她,我是真喜歡時光。
謝勰是坦然的,她喜歡就是喜歡,隻是這喜歡硬要結果的話,是帶著長刺的,必會傷了她,或蘇故。
許賢君沉默,沒必要提蘇故的事跡,付時光不辭而別,有些東西正在悄悄變化,比如曾經最親密的蘇故竟然一無所知。
對麵坐著一對母子。女人額頭的皺紋深,膚色黝黑,目光沉靜黯淡,下巴擱在男孩頭頂,望著窗外出神。火車過隧道時,洞頂的燈光打在她臉上,映在窗上的麵龐,折射著兩處光點。母子的年齡看著差距有點大,若不是男孩喊阿媽,旁人會以為是婆孫。
餐車經過,男孩偏頭去看,盯著車上的米飯,小聲喊女人。
阿媽,阿媽,餓了。
女人回神,掰過男孩的頭,說,阿媽給你拿包裏的餅。
餐車推走,周圍桌上都擺著一兩盒盒飯,熱氣騰騰。女人看著男孩咬下一口餅,餘光隨著餐車止於被背椅擋住。
謝勰招呼男孩吃零食,輕聲詢問女人,去哪裏。
北京。
稍停一下,又說,謝謝。
嗯?
女人的漢語不標注,聽著像叫她的名字。
多聊了幾句。女人是四川阿壩的,老公在北京打工,前幾天從工地上摔下來,住在icu,工頭讓家裏人去處理後事。本是老公的二哥陪著去,臨行前夜二哥突發闌尾炎,住院手術了。女人帶上兒子,捏著車票上了汽車。到cd時,是淩晨兩點,最近的一班火車是早上6點,兩人在候車室的地上坐了四個小時。冬夜難耐,女人說,坐在那想不通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謝勰問。
男孩把吃了一半的餅包好,放回包裏,輕聲問,姐姐,可以喝水嗎?女人不說話,拉拉男孩的衣領。
當然可以。
謝勰把杯子遞給男孩,摸摸男孩頭,一時間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