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天空下,積雪掩蓋了黛色的屋頂,飛絮一般的雪花隨著凜冽的寒風吹進屋舍。屋內,徐君將沏好的茶放置在梨木桌上,各自倒上一杯,盛滿的茶盞冒著嫋嫋熱氣,連帶著陣陣清香飄散在空氣中,好似寒意都被驅散了的感覺。
“這麼說你想拜他為師?”虞舒聽了徐君坦言後明白了“開玩笑,這不可能”
前一句話聽的顧蘭小朋友連連點頭,但後一句話一聽就不樂意了“為什麼我就不能啊!”虞舒就知道小丫頭會這麼說,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徐君又道:“你覺得你爹會同意嗎?再說了,你問過徐老板同意不同意嗎?”
顧蘭聞言,又將腦袋轉向徐君,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無限委屈的問“難道你也嫌棄我,才不願意收我的?”不得不說顧蘭小朋友裝可憐這招百試不爽,一見小家夥泫然欲泣的樣子,徐君就有些不忍了,隻是,“我沒有嫌棄你,我真的不會什麼武功,你看到的隻是戲而已,沒什麼用的”徐君有些無奈。
“你看,你讓徐老板多為難”虞舒在一旁悠哉的煽風點火。
“哼”顧蘭不滿的瞪虞舒一眼“你很開心啊!”說完也不理他們了,開始自娛自樂起來,虞舒朝徐君無奈一笑“這丫頭變臉還真快”徐君也是一笑但也不言語。
“哦對了,你這裏有沒有好的硯台,拿出來看看”虞舒環顧四周“最好樸素一點,別讓人一見就知道是多貴的,不然先生一定不會接受的”兩人正說話,忽然聽剛剛一直默不作聲的顧蘭一陣開心的笑聲。
“舒哥哥,快來看看一下我寫的字”原來顧蘭手持不知從哪來的筆,正在徐老板店裏待售的宣紙上塗塗畫畫,她還真不會客氣啊!虞舒走近一看,驚奇道“這是你寫的?”“當然!”顧蘭小朋友很得意的炫耀,一副求表揚的樣子“我要把它給我爹看看”
徐君也看了看她的得意之作,頓時明白了“你用的是狼毫吧!”聽徐君這麼一說虞舒恍然,難怪,他剛沒看見顧蘭手中的筆,以為隻是普通的羊毫筆。可顧蘭小朋友不懂啊,聽他們的語氣,一點都沒有誇獎的意思“有區別嗎?不都是我寫的嘛!”
徐君解釋道“你平時用的應該是羊毫筆,雖難寫但這樣可以鍛煉你的腕力,腕力乃寫字的基礎。但如果換做堅硬的狼毫,即使是初學者也能寫出峻拔的字來”說完又拿了另一支筆“這個給你,羊毫,短鋒穎。”
“徐老板是製筆人?”虞舒不經意看了一眼徐君的手,“略懂一二罷了”滴水不漏。“哦,先前見徐老板右掌有繭,以為是手握刀劍所致,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冒犯了。”“無妨”
虞舒帶著剛買的東西和顧蘭出了店門,雪下得比來時要大些了。門外的鸚鵡見他們出來,也不理會,隻是縮的更緊。天也陰沉的厲害,凜冽的冷風夾著雪花撲麵而來,這讓顧蘭打了個寒顫,不由得回過頭一望。徐君站在店外,密集的飛雪讓顧蘭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看見他拎起鳥籠轉身進了店。幾年後的顧蘭回想起這一幕,隻記得門楣上的牌匾閃著寒光。
不多時,顧蘭二人又回到了熟悉的街道,此時卻有些空寂,風不時帶來一陣飯菜的香味。這時顧蘭才想起來,她早該回家了,也不用虞舒送就往前走,忽然頓住腳步想起什麼了,回過頭朝還未走的虞舒,有些驚恐地問“舒哥哥,你今天怎麼沒去書院啊!”
虞舒好笑道:“你爹昨天就給我們放假了,怎麼?你不知道!”現在才想起來問,太遲了吧。
“那就是說”
“就是說,你爹一上午都在家”
“啊——完了!”顧蘭拔腿就往家跑,“虞舒——我討厭你!”
“哈哈哈——”身後是讓顧蘭咬牙切齒的狂笑。
待顧蘭戰戰兢兢的溜進院子,想拐個彎偷偷回到自己房間,不想,撞見了等待已久的老爹正麵如寒鐵的看著自己。這下真逃不掉了,顧蘭心中哀歎,默默跟著老爹進大堂,準備接受狂風暴雨般的洗禮。一抬頭見娘親也在,還沒等顧蘭喜上眉梢,就發覺娘親的臉色不好,瞬間不敢吱一聲了。
待一通訓斥下來,顧老爹火氣已降下大半,見女兒低頭不語不敢反駁的樣子,也算是態度誠懇,終於願意結束這段‘談話’了。許久不見爹爹說話,顧蘭可算是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這精神一放鬆,胃部的神經就開始叫囂了,咕嚕嚕唱起了空城計。顧夫人的氣早消了,但又不好阻止丈夫,這一聽女兒餓的咕咕響,不由得心疼起來,上前把女兒往飯桌拉。“好啦,她不是回來了麼。”顧蘭規規矩矩的扒飯,不敢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