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額頭,閃身攻其不備,以最快的步伐從他懷中偷得那個荷包。月娥的女紅與我相當,繡出來的東西大多是拿不出手的。眼前的這個荷包,與其說上麵繡得是鴛鴦,不如說是兩隻落水的小雞,如此拙劣的荷包,他視若珍寶,想來對月娥也並非無情。
“還給我。”他緊張的想要攻過來,可理智終究製止了他。
“那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鬼鬼祟祟的窺視昭陽宮。”
又是一陣撓人心的沉默,我氣得很想一腳踹過去。說一句想她了會死嗎?說一句惦記她的病會死嗎?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腦子……
“你不說,我幫你說。”他站在宮外猶豫不決,無非就隻有兩種可能,“在她和劉熙渃之間你做了決定了是嗎?那把這些東西貼身收著,隻因是心愛之物才如此還是你根本就想還給她了,卻找不到機會?”
他不說話,可是抬手取下劍穗的動作卻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壓下他的手,重新將劍穗綁回去,“江騰,你要想清楚。月娥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什麼都不介意。可是我知道,她對你是認真的。不怕你笑話,提起女紅,我和月娥都頭疼的要死,她從小一看到針線就想跑,這個荷包,雖然醜了點,可是這是她繡的,世上至此一份,獨一無二;劍穗雖然做的順手,可是除了已逝的徐老將軍,這是她編的第二個劍穗,如今也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東西了。
如果你想清楚了,覺得自己可以對今天所做的決定負責,那麼你去還給她,我不攔你。”
擦身而過,他的步伐雖然遊移,但也是一步一步往昭陽宮走去的。
我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最後還是忍不住越過他擋住道路,“等等,你想清楚了?不會後悔嗎?”
“我……”他支支吾吾,卻未曾直接嚴明。
“我曾經以為他可以陪著我,直到垂垂暮年我們還可以並肩看夕陽。可現在我好後悔,為什麼以前沒有給他好臉色看,沒有對他好一點。現在我想珍惜的時候,上天卻收回了這個權利,我不想月娥傷心痛苦,其實你後不後悔對我來說無所謂,我隻怕你將來懂得什麼是珍惜,再想追回的時候,會再傷害月娥一次。
她是什麼樣的性子我再清楚不過,隻要你這一次將它們都還回去,那麼你跟她便此生無緣再無可能了,如果你還是一意孤行,那我希望你此生都不要再出現在她麵前,盡力去彌補你對劉姑娘的虧欠吧。”寒風淒淒,鑽入這厚重的宮裝,冷的人直打哆嗦。發絲在風中淩亂,我不由的縮了縮身子,理了理這細碎的頭發。而他卻好似被人點了穴道,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裏。
禦書房的燈已經熄滅了,唯有東暖閣燭火通明。我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進去,心中忐忑異常。今夜慷慨激昂了一番,也不知道對那小子有沒有一點用處,萬一他還是去找月娥還東西了,我非要打爆他的腦袋不可,真是木頭。
“怎麼了?麵目猙獰,誰惹著你了?”斜躺在榻上看書的某人,相當愜意的裹著錦被,圍著炭爐子。
我解下鬥篷,脫去最外麵的襖子,三下五除二的攥進被窩裏,“你啊,誰讓你一個下午都在批奏章,我無聊死了,不如……不如放我出宮走走吧。”
啪的一聲,書被扔上了桌案。身子一重,某皇帝整個人壓了上來。我雙手裹在被子裏動彈不得,他竟然敢捏住我的鼻子,力氣還用的不小,“你想得美啊,我在這邊勞心勞力,你卻想著出去逍遙快活,門都沒有,窗戶都沒有。”
我扭了扭身子,抽出兩隻手忽的拉住他的脖子,“那你陪我去……”蜻蜓點水般劃過他的唇瓣,老娘都這麼賣命了,你倒是給點反應啊。
“喂,答不答應啊?”
“喂,別耍我,給點反應行不行啊?啊……”
“好啊。”轉瞬閃現的笑臉倒真是讓我驚得不輕,冰涼的薄唇狠狠的碾壓過來,竟有些許痛感。
圍了好幾個炭爐的寢殿熱得人流汗,可他的身子依舊沁涼,倒是意外的涼快。
折騰了大半夜,臨近黎明時分我才幽幽轉醒,直覺是被人盯醒的,罪魁禍首要數身邊這個抵著下巴壞笑的人了,“我也會好好珍惜你的。”
“你說什麼啊?”我摟著被子往床裏麵縮了縮,總覺得他笑得有點蕩漾過頭了。
鬆開支著下巴的手,他緩緩貼近了幾分,“你說的啊,昨晚你說你會好好珍惜我的,不會再讓我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我有說嗎?怎麼可能,你匡我的是不是?”有點心虛啊,怎麼心裏話會被他窺聽了呢。
“你若沒說,我怎麼可能知道你想要珍惜我呢?”一笑過後,他沁涼的臂膀箍了過來,下巴抵著我的肩窩,癢癢的,卻又逃脫不了,“傻丫頭,這話應該是我說才對,你倒是會捷足先登,昨晚一口氣全給說光了。”
“啊……閉嘴,不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