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他忽然甩手離開,隻言片語不留。我不敢往裏麵看,因為肚子裏實在找不出什麼可以安慰敏佳的話。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我還是個糊塗官呢,這要是攙和進去了,我還能有命出來?
“鬧別扭了?”
拿著個鏟子從後院枝繁葉茂的桃花樹下挖了壇酒,分裝了兩個小壇子提了過去。果然徐靖平就坐在兩座假山石之間的石洞之中,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還是工匠的獨樹一幟,總之這蜿蜒的山石恰好成了遮蓋山洞的屏障。若不是當年徐靖平被師傅訓斥,我追過去瞧瞧,恐怕一輩子也發現不了這個隱秘的地方。
他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伸手接住飛過去的酒壇子,揭開酒封捧起壇子就往嘴裏灌酒,溢出來的酒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領口處,倒成了涓涓細流。
我有些傻眼了,自打相識至今,我還沒有見過他這麼灌酒的模樣,“怎麼了?好端端怎麼跟郡主吵起來了?”印象中,敏佳是個溫婉賢淑的女子,“你小子怎麼把人家逼成那樣了?”簡直跟個瘋婦似的。
“你們一個兩個怎麼覺得就一定是我在逼她而不是她在逼我呢?”他猛然轉頭,我因為靠的太近,來不及閃躲,鼻尖相擦,頓時心神一怔,尷尬至極。
他方才的怒火似乎消去了些許,別過頭好一會才道:“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火的。”
“你該跟郡主說幾句軟話的,我聽說懷孕很辛苦的,脾氣不好也是常理,你該多包容一下的。”揭開酒封,我貪嘴的灌了一口,頓時覺得再好的瓊漿玉液也比不上自己釀造的桃花醉。
徐靖平沒有說話,看起來似乎平息了方才的怒火。我也算放心了一些,心中惦念氣之前的約定,不由的躊躇起來,“靖平,如果我拿不出證據證明徐老將軍的死與君然無關,你……徐府真的……真的會站在太皇太後一邊嗎?”
“你放棄了?”酒壇子相碰,他又灌了一口氣,偏頭望向我的時候,臉頰已經染上一絲緋紅,“嗬嗬,你放棄了?你也會放棄嗎?我不知道,徐府不是我說了算,這得問我大哥。可是他現在是太皇太後親封的攝政王了,太皇太後又拿月娥牽製徐府,我真不知道大哥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他忽然抓住我的胳膊,眉頭緊蹙,低聲問:“如果他不是皇帝……我是說如果傳言是真的,你會和他在一起嗎?如果你們不是兄妹,如果你們沒有血緣關係的話……”
“沒有這種如果。”我拂開他的手,心中已經明了的事情自然沒有如果,“你曾經對月娥說過,這天下是不是姓司馬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要勤政愛民,讓百姓安居樂業。我隻想問,此心安在?”
“嗬嗬……這裏!”一拳頭垂在胸口上,徐靖平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一直都在,我知道了,你心中自始至終都有他,沒有……再沒有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