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節哀什麼?我不需要節哀?他害死我爹,幾度想要置我於死地,我為什麼要替他的死難過?
可我們的腳步還是奔著京城去了,太上皇駕崩,國喪持續一個月。在這秋高氣爽的天氣裏,我和竹瀝哥哥跑死了幾匹馬,終於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京城。
近鄉情怯嗎?越是接近目的地,我的心就越發的不安,竹瀝哥哥似乎也與我相似,目光時不時的遊移,甚至不敢與我對視。
客棧人多嘴雜,我們扮作一般來往的藥材商人,在這舉國同喪的時間裏進出京城似乎比想象中容易多了。
趙柯是宮裏的人派來殺我的,這一點在我審問他的時候就已經得出了結論。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嘴硬的程度令人發指,不論我如何威逼利誘,他就是不肯告訴我到底是誰想要我的命。
姥姥說:“想殺你的人恐怕與當年想殺掉你娘的人是一夥的,或許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這讓我率先想到了太上皇,然而他在我懷疑他的時候就殯天了,一瞬間讓我茫然無措,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
“哎,聽說最近廉王爺有異動啊,朝廷恐怕又要打仗了,難怪皇上近來特別器重徐家。”
客棧、酒樓永遠是魚龍混雜的地方,訂好了房間之後,我便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眺望長門大街上的人來人往,這裏似乎也因為國喪的緣故蕭條了許多。
樓下的吵鬧聲還在繼續,時不時有人壓低了聲音說話。而我的耳朵似乎尖銳過頭了,竟然還是能聽的清楚。
“何止廉王爺,就連一向唯唯諾諾的德王爺都開始打著替成王爺平反的旗號,大搖大擺的開始與皇上的對峙呢?”
“這些王爺平日裏可都是安於現狀的啊,怎麼最近……看來皇上削藩的政策真是犯眾怒了……”
“什麼犯眾怒啊?你們沒聽說嗎?太上皇駕崩之前下旨封了一位公主,聽說公主才是太上皇唯一的子息,當今聖上並非真命天子……”
“這話可不能胡說,小心項上人頭啊!”說罷,還有一人做出了抹脖子的表情,幾人紛紛噤聲,低頭恨不得埋進桌子裏麵密語。
我湊近了些,隱約可聽見他們竊竊道:“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要不然那些個安分守己的王爺怎會忽然覬覦皇位呢?”
另一人立馬湊過去,“最近徐將軍頻繁初入軍營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了……”
肩膀被人拍了拍,我下意識的回頭,卻見竹瀝哥哥愁眉不展的瞧著我,眉宇間似是含著愧疚。
我輕笑著回頭,算是一種無聲的安慰。本來到酒樓裏就是為了打探一些風聲,有關於太上皇殯天的風聲,沒想到入耳的全是司馬君然的身世?
謠言四起,不知道他如今怎麼樣了?
“我不是故意瞞你的。”竹瀝哥哥拉開凳子坐到了對麵。
指腹擦過光滑的茶盞,清楚的感受到上麵凸出部分梅花的圖案。我沒有看他,徑直的望了望窗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意外的平靜無非是因為我相信司馬君然絕對是皇上的子嗣,這樣想著反而鎮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