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不在,大半夜的,什麼破事擾人清夢!”一人湊過來搭話。
“他病了,給請個郎中吧。”
“什麼?深更半夜的上哪請去,一個囚犯還想看郎中,做夢去吧。”
“喂,囚犯怎麼啦?囚犯也是人啊,就算是是殺人也該在判決之後再處死吧?”我拿出吵架的氣勢。
“都跟你說了牢頭不在,你吼什麼吼!”一個獄卒隨手扔過來一隻黑乎乎的瓷碗,裏麵的清酒落地濺起,“再吵我可就不客氣了。”
輪不到他不客氣,旁邊牢房的粗獷大漢首先不高興了。我隻得怏怏的不再與他們這些有理說不通的人爭辯了。
殿下的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了,眼皮子顫了顫,微微睜開一條縫,“你……我好冷。”
“冷個屁啊,你都燒成這樣了。”吼了他一句,頓時覺得方才的鬱悶好了很多,抄起自己冰涼的手就貼上了他的額頭,燙的厲害。
“你……你又想幹什麼?”他拂開我的手,一副嫌棄加警覺的看著我。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我瞪了他一眼:“幫你退燒啊,你別動。”
我越說別動,他動的越發的厲害,之前還說讓我把腿伸直了給他當枕頭,這時候似乎相當嫌棄,“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要不是你當年將我推下護城河,我的身體會凍傷成這樣,受不得半點寒涼嗎?”
“啊?因為我?”我忽然覺得心頭堵得慌。他從前隻會找我的茬,從來沒有跟我解釋過原因。雖然我一直懷疑是因為當年落水的事情,但想不明白他既然毫發無損,幹嘛還要這般斤斤計較。如此說來,我倒是真的……有點對不住他。
“那,大不了我讓阿爹治你。”
他幹裂的嘴唇動了動,我立馬湊過去,隻聽他語氣舒緩,牙齒顫抖,咬字不清道:“他若是……若是救得了,我現在……還會這樣嗎?”
一句話讓我掙紮了一個晚上,一直在救他和怕疼這兩方麵糾結著,雙方激戰慘烈,互相廝殺,最後無果而終,仿佛兩個念頭都湮滅了。
“哇……你要不要這麼燙啊。”我的手背不經意的捧到了他的額頭,如此溫度,再這麼燒下去,估計明天見到的要麼是屍體要麼是傻子。反正兩者我都逃脫不了謀害嫌疑。索性眼一閉心一橫,匕首劃開手腕,豔麗得有些刺眼的鮮血涓涓流出。
忒疼了吧……有點後悔了。雖說我從小被阿爹喂食草藥,血中藥性十足,但是這犧牲還是大了點。
他仿佛將這血當成了甘霖,先是舔舐著唇邊滴上去的鮮血,隨著血液越來越多,他的喉頭悠悠滾動了兩下。
我不知道是失血過多暈過去的還是累到極致睡著了,總之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然大亮,殿下睡顏姣好的枕在我的腿上,平靜的麵容甚至略帶點笑意。我從他精致的衣袍之上撕下來一塊布條子,艱難的裹了一下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