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大陸,廣袤無邊,其中遍布著生物難以涉足的禁地,這些禁地大多是一些廣袤的山脈經曆巨變所化。苛刻的環境和難以預計的危險使得禁地中荒無人煙,而禁地數量眾多,危險程度不一,把整個天龍大陸分割為大小不一的區域。
水冰山脈正是一處生靈禁地,名如其稱,滴水成冰。山脈中到處都是形狀各異的冰雕,冰雕內都是被凍死的各種生物,它們殘留著生前的表情,生命永恒的停留著化作冰雕的那一刻。
水冰山脈外圍,一支商隊猶如一隻色彩斑斕的長蟲,在崎嶇的山路上,緩慢的爬行。
許多穿著粗布的壯漢,趕著裝載著貨物的牛馬騾車,構成了商隊的主體。商隊前後和兩側,不少手持利器、身著甲胄的士卒隨著商隊前行。更是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輛獨載一人的戰車,周圍的士兵和仆役對戰車上稱為鎮守者的人都頗為敬畏。但在整個商隊的末尾的戰車上,卻是一個身著獸皮的少年。
少年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帶著一絲柔和,一雙眼睛簡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樣澄澈。少年百無聊奈的躺在戰車上,呆呆的望著湛藍的天空。
與其他位置戰車上備受敬畏的鎮守者不同,少年周圍的人群議論紛紛,而話題的中心,盡然就是戰車上的少年。士卒和車夫們如同說家常便飯一般大聲的議論著,似乎完全忘記了當事人就在眼前。
“就那細皮嫩肉的小子,還什麼高手?我看八成是哪個女眷的相好吧。”
“躺在車上搞的跟郊遊似的,就差直接睡覺了!哪裏是他領導我們嚴守以待,抵抗襲擊,分明是我們給他當保鏢!”
“每天吃飽了就躺著發呆,躺夠了就繼續吃,這小子和豬有什麼區別。高手?這樣的高手,我隻會比他做的更好。”
“可憐我們這些底下的士卒不僅要清理路障,還每天啃著幹糧。上一次遇襲這小子連戰車都沒下,隻有我們這些士卒在瞎忙活,還真敢擺什麼高手架子!”
“據說是護衛隊頭領看中這小子的本領,親自從野外請來,專門幫助商隊抵抗獸潮襲擊的。但這小子穿一身虎皮就真把自己當老虎?遇襲時,其他鎮守者大人都是大殺四方,這小子卻躺著連身都懶得翻。”
周圍傳來的不屑嘲笑與質疑,落在躺在戰車上的少年耳中,恍如一根根利刺狠狠的紮在心髒一般,讓得少年緊皺眉頭,呼吸急促,右手死死的握住腰間的獸骨。
“大人,您的午飯到了。”一個仆役跑到戰車邊,輕聲稟報道,“另外,頭領大人讓我囑咐您,已經進入獸潮高發區。請您務必不管其他所有事情,全力監視四周,防止獸潮的突襲。”
少年緊握的右手漸漸鬆了下去,深深歎了口氣,命令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少年的話語生硬而僵澀,如同常年沒有與人交流的野人一般。
“不問世事,睡覺以待。不愧是少頭領大人!”一句露骨的諷刺,直接在四周的人群中炸響。
少年因為備受護衛隊頭領關照,更是被下了不問世事的死命令,待遇堪比商隊中權貴們的子女家眷,因此在暗中,被不少士卒們戲稱為少頭領。
仆役綠豆似的眼睛在少年身上反複仔細掃視,口中喃喃自語道:“不像啊?莫非是商隊隊長的私生子?……”商隊行進中,連商隊隊長有時都不得不服從護衛隊首領,因此護衛隊頭領的一舉一動,備受四方關注,尤其是那些好八卦的子女家眷。而八卦消息的來源,沒有比這些仆役更便捷可靠的了。
“是,屬下告退。”發現少年淩厲的雙眼死死的盯著自己,仆役趕緊回複了一句,轉身鑽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四周躁動的人群中,不斷響起的嘲笑與諷刺,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不斷的拍擊著少年如孤舟般的內心。而仆役剛剛那隱而未說的話語,則是在少年的念想裏,將最後一絲來自名為幻想的燈塔的光明,生生的掐滅。
少年躺在戰車裏,捂住耳朵,但那些嗡嗡的議論聲卻一直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少年緊握戰車車身的五指越來越緊,直到少年翻身,五指則握著另一邊車身。而鐵質的戰車車身上,盡然滿是淺淺的手指印。
……
夜幕降臨,商隊停止前行,原地休息。車夫們分別將每一段的貨物都集中堆在一起,士卒圍繞著貨物升起許多篝火,三五成群的圍著篝火取暖。
經曆一整天的匆忙趕路,不少士卒和仆役們累的直接倒地而睡,整個營地顯得相當寂靜。
少年終於體驗到難得的清靜,翻身躍下戰車,走出營地,在外圍散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