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2 / 2)

弟弟一看媽媽被帶走了,當即哇哇的哭了起來,蕭離也想哭,可是她知道,她現在必須堅強,媽媽希望看到她堅強的樣子,她突然從地上抓起一把土,朝著圍觀的人群奮力的撒過去,紅著眼睛大吼,“看什麼看?走開!”

然後把弟弟拉進房間,哐的一聲關上了門。

那一天,弟弟異常的乖巧,蕭離給他吃了炒糊的雞蛋,他都沒有鬧,他就是一直在問蕭離一個問題,“姐姐,人死了,如果有了魔法,會不會活過來?”

蕭離異常堅定的告訴他,“不能,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

不是她殘忍,而是她想讓弟弟承認一個現實,爸爸不在了,家裏的依靠沒有了,我們,都要變得懂事起來。

那天,媽媽回來的很晚,回來的時候,臉上帶著明顯的淚痕,她緊緊的抱住兩個孩子,還是沒有說關於父親的一句話。

父親的死就那麼悄無聲息的過去,蕭離跟弟弟迅速的懂事起來,他們誰也沒有在母親麵前提過父親,父親也沒有在他們麵前提過,他們之間好像達成了某種協議,秘而不宣。

蕭離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其實在父親跳樓的第二天,她去了大成信貸大樓,樓層很高,她仰頭剛剛看到樓頂,樓下麵的空地上,有警察用白灰畫的警戒線。

她背著書包,麵無表情的站在大樓的門口,心裏湧出深深的恨意,恨父親,更恨那些放貸的人,如果不是他們,父親就不會活活被逼死,母親也就不會背著他們偷偷流淚,整夜的不入眠。

剛想轉身,她的身體被樓裏的保安推了一下,“讓開讓開,慕少來了!”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慕辰逸,淡藍色的小西裝,白色的褲子,臉上帶著與他年齡極其不相襯的嚴謹與肅穆,他從她的身邊走過,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沁入她的鼻腔。

那時,她還不知道慕辰逸就是這幢大樓的繼承人,隻覺得這個大哥哥好帥好帥,比電視上的好多明星還帥。

可她沒心情關心這個,隻看他一眼,便背著書包匆匆的離去。

心裏雖然恨極了那些放貸的人,可她也明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人非逼著她的父親去借錢,究根規底,父親還是千不該萬不該沾染賭博的惡習。

父親的死,在他們的沉默下,好像歸於了平靜,母親找了一份私立來時的工作,工資不高,勉強夠他們的開銷,她跟弟弟變得異常的敏感,同學們稍微湊在一起說話,他們以為好像就在說他們,漸漸的, 她跟弟弟變得越發的沉默。

日子好像恢複了平靜,轉眼就是一年。

這一年,蕭離十三歲,又是雛菊綻放的季節。

上午下第二節課的時候,弟弟突然找到她,對她說,“姐姐,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我想回家。”

她以為弟弟生了什麼大病,緊張的不行,非要請假送他回去,可是弟弟告訴她,昨天晚上偷吃了冰棍,在鬧拉肚子。

蕭離沒有多想,取笑了他幾句就讓他回去了。

弟弟回去後,她開始變得心神不寧,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在上上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鄰居家的大叔慌慌張張跑來找她,“離離趕快回家,你家裏發生大火了!”

蕭離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書包也顧不上背,飛快朝著家裏跑去。

到了家裏的時候,消防隊員已經趕到,正在組織滅火。

蕭離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大的火,漫天的火勢躥的很高很高,強烈的濃煙嗆得她直咳嗽,她胡亂拉住一個人,嘶吼著,“媽媽跟弟弟呢?我媽媽跟弟弟呢……”

問了好多人,他們向她投來同情的一瞥,或者直接搖搖頭說不知道,她想衝進去,可是消防隊員攔住她,告訴她裏麵很危險不能過去。

她不管這些,咬了那個攔著她的人,瘋子一般的向前衝,她衝了了過去,站在種滿雛菊的地方,大聲的喊著:“媽媽~~”

媽媽被抬出來了!

如不是那個黑乎乎的不明物,虛弱的發出一聲類似小離的聲音,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她漂亮溫柔的媽媽。

媽媽被燒成了炭黑一般的顏色,本來的麵目已經分辨不清,她似乎想要伸出手拉蕭離一下,可是蕭離嚇得後退幾步,驚恐的睜著眼睛,嘴裏發出如同夢囈一般的聲音,“不,不,你不是媽媽……”

“小離,照顧好弟弟!”

這是媽媽臨終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甚至沒有被抬到救護車上,就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