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雲急得掉眼淚，黃黛亦是不能自持，楚欣似乎有所料一般蒙蒙地睜開眼睛，聲音嘶啞地幾乎聽不出來，她含著苦澀的笑容，“到底還是你們二人來看我了。”
裁雲握著她冰涼的手，擦去眼淚懇切地道：“沒事的，王太醫已經開了藥，定然能醫好的，你可要振作些，雲容還沒有喚過你一聲母妃呢。”楚欣半闔著眸子搖了搖頭。
“雲容她在太後那裏，我……恐怕再見不到了……”她每說一句話都要狠狠地喘口氣，裁雲心裏大叫不好，可不是出氣多吸氣少了？“對於太後，皇上，我的命自然不如雲容的珍貴，他們怎麼會讓我再看雲容一眼呢，就算…我是她的生母，也再不能了。”
黃黛見狀，伏在楚欣床旁大哭了起來，裁雲幾番深呼吸後才恢複平靜，強撐著安慰楚欣道：“什麼話，不過是一時生病，黛兒冬天時不也是如此，如今還好好的，更何況皇恩浩蕩，皇上自然還記著你呢。”楚欣冷著一張臉，寧帝雖然來看過她幾次，但總是對雲容的事閉口不談，所以盡管楚欣用的是最好的藥，最好的太醫，但終究是式微了。
她沉默半刻才帶著些嘲諷地道：“他奪走了我的最愛，這些東西是他良心不安陪給我的！難不成這還是恩情嗎？這是痛！害我死的痛！”也不知她從哪裏來的力氣，一把將桌子上的湯藥，寧神的香爐，以及諸多事物一把推下，盡數灑落在地上，狼狽非常，正如她們幾人的處境一般。
裁雲一愣，“欣兒，你——”楚欣閉上眼，無力地躺回床上，裁雲忽然不認識眼前的人了，也許每個女人都會因為孩子而變得冷硬堅強，工於心計，不過十月的功夫，楚欣便大變，裁雲微微歎了一聲，還是忍不住為自己心中之人說話，也並著安慰楚欣，“也許皇上另有苦衷，你瞧，不是你病了之後太後才擔心雲容把她接過去的嗎？皇上終究還是疼惜你的。”
楚欣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抿著唇沒說話。
黃黛見狀，道：“逸姐姐，你的處境與我們二人不同，欣兒因為雲容多心也是有的，所以還是別言語，欣兒的身體最重要。”她形容懇切，字字珠璣，裁雲拍了拍額頭，暗罵自己怎麼到了這個時候反倒說起讓楚欣不順心的話了。
一時沉默，裁雲想了想，起身道：“我去求見皇上，讓太後把雲容送回來給你瞧瞧，你放下心等著我回來。”楚欣睜開眼，眸中稍微帶了些亮光，“姐姐……我——”裁雲搖了搖頭，按住了她的手，“我們之間無需多言。”裁雲又看了看黃黛，溫溫柔柔地道：“你照顧好欣兒，等我回來。”
說罷裁雲走出清涼台，隻見月明星稀，樹影婆娑，裁雲緊了緊自己的外衫，帶了些壯士一去不回歸的悲涼決絕，她也不敢肯定寧帝的心思，但隻為了楚欣的命，她就算是拚上所有身段和臉麵，都要見到寧帝。
裁雲咬了咬牙，問道：“今夜皇上去了哪裏？”如今已然是到了寧帝召幸的時刻了，雖然難免有人口舌裁雲爭寵，她也是勢在必行了。風色想了想回答道：“皇上今晚去了王德儀宮裏。”裁雲如今和王鈺清已經撕破了臉皮，此去還不知多少凶險，她倒也沒說什麼，應了一聲道：“走吧，去頤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