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帝收回目光,淡淡地道:“那就按照母後所說的來吧。”容婉儀不言語,寧帝喚來王忠,道:“你去告訴皇後,讓她按照太後所說的照辦就好,之後若是有再用玉露丸之人,不管是上至四妃,還是下至宮女,都不會再輕易饒恕了。”
裁雲望著王忠離去的背影,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麵上卻不顯,給寧帝倒了一杯茶,溫聲道:“皇上喝點茶,消消氣,欣嬪不懂事,一時入了迷途,太後如此,也算是警鍾了。”
寧帝握了握裁雲的手,“你倒也知事。”
裁雲羞澀一笑,容婉儀此時卻開口道:“太後還吩咐了一件事,讓臣妾囑托皇上,千萬莫忘了。”寧帝應聲問道:“什麼事?”
容婉儀眸子含著淺淺的調笑和其他意味,望了眼裁雲,又看向寧帝道:“太後說,先帝每年冬季之前都會在宮女中挑出一兩個好的升為妃嬪,為的就是恩澤萬民的噱頭,先前皇上守國喪,所以都不曾舉辦,原本今年選秀也是不應當,可後宮散落,還是要舉辦的。”
裁雲一愣,倒還沒聽說過有這個事,不過寧帝顯然是知道的,應了一聲沉吟道:“確實是有如此的事,小福子,你去與內務府通知,選個良辰吉日表與朕,再吩咐下去,今年選了秀便隻添兩個官女子位份吧。”
容婉儀戲謔地望著裁雲,若是旁人裁雲定然會多想,可是容婉儀卻不是如此,她是個最淡然的女子,更不會爭風吃醋,裁雲知道她隻是喜歡打趣而已,如同貓一般的女子。
天色漸晚,三人閑談,寧帝晚上翻的是明修容的牌子,兩人也不再逗留,便一起告退,出了養心殿。
容婉儀邊走邊笑,道:“怎麼樣?”裁雲以為她是問自己欣嬪的事,稍微歎了口氣,“唉,我心裏覺得不是她,可誰叫她平時作怪,到了這時候都是害她的,每一個人幫忙,真真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容婉儀拿著手絹捂著嘴咳了一聲,半是惱怒半是嗔怪地看了裁雲一眼,暮色下她寡淡清冷的臉龐也似乎有了溫度,“什麼話,我問你的是關於官女子的事,那欣嬪與我何幹,她是死是活我也不關心,更何況還沒死。”
裁雲被噎了一句,也是哭笑不得,“你說官女子的事啊,我還以為——”容婉儀瞪了她一眼,裁雲乖乖改口道:“官女子的事我卻不太放在心上,前朝最高位宮女出身的妃子不過是個婕妤,還是才貌雙全,又生了兩個皇子,一位公主的初雪婕妤,其餘大多也就是常在,娘子懸著,再無旁的了,所以也不用擔心。”
容婉儀一身青衣飄揚,又因自己的氣質孤標傲岸,顯得不似凡人,“哦?我卻不信,那日儀元殿前,你豈不是打翻了醋瓶子,我現在想著還有股子酸味呢。”
裁雲臉色羞紅,輕輕推了推容婉儀,“你說什麼呢,那日不過是一時感由心發,你再拿這件事取笑我,我以後定然不再與你處了,真真是一張巧嘴,最會譏諷人的。”
容婉儀輕笑,執裁雲的手,“我不說便是了,往我哪裏用膳,可好?”裁雲詫異,頷首又問道:“你不是之前同我說,我們二人還是不要多來往?”
容婉儀潔白如玉瓷一般的臉龐閃過一絲飛紅,隨即道:“什麼話?當時我得寵,你也得寵,我們倆交往的話會惹來高位妃嬪的嫉恨,如今卻不一樣,你得寵,而我不甚得寵,到底尋不出錯處。”
裁雲失笑,跟著容婉儀往鍾華宮去,“什麼得寵不得寵,皇上有什麼好東西不給你預備著?太後又喜歡,你敢說這次欣嬪的事你就沒有一點添油加醋?”聽說太後素來仁慈,此處罰已經算是嚴重,定然是太後平日對欣嬪就略有微詞,皇後又不可能和太後說這些,定然是容婉儀對欣嬪不滿,這才……
容婉儀瞥了她一眼,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笑盈盈地道:“小蹄子,你慣會揣測人的,隻不過我不理你,那要看看你能怎麼樣。”兩人談笑風生,竟如同天底下最好的姐妹一般,裁雲素來喜歡容婉儀的脾氣性情,但容婉儀也不知為何,偏偏與裁雲青眼,她一時也沒了思緒。
用過晚膳,兩人又在一起討論詩詞歌賦,直至風色來催了兩次,裁雲才動身回了悠然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