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辦公椅上,聽一群金發碧眼的西方人在台上又吹又擂,他麵無表情,甚至不作任何表態。
腦海裏全是蘇小米。
她現在在做什麼?還是在想著沈濟北嗎?還是說為了孩子沒了的事情而傷心呢?以她那麼倔強又狠心的性格,真的會為了孩子跟他而心痛嗎?
滿頭思緒,所有能想得起來的回憶都跟蘇小米有關。
該死的。
“歐總,歐總?”在耳邊突然變得清晰的聲音打斷了歐明決的思緒,他擰眉,不耐煩地抬眸,與站在台上的分公司事務長四目相對,才突然想起他是在參與決策的會議。
怎麼會這樣?
連自己都不相信他作為出了名的工作狂,竟然在工作時間發呆,更別說那些看慣了他雷厲風行的作風的下屬。
無怪他們用驚訝的眼神看著他。
愣了一下,歐明決憑著鎮定跟沉著,明明什麼都沒聽進去,他卻還能硬著頭皮睜眼說瞎話,“我知道了,你把資料放在我辦公室就好,我會再詳細地審閱一遍的。”
但凡什麼會議,說這句話準沒錯。
他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尷尬,會議的氣氛總算有所緩和,然而歐明決的心情卻愈發糟糕,他看著前方,眼前卻是一片模糊。
不必奇怪,因為他的心思早就不在工作上。
毫無疑問,他想的是蘇小米。
好不容易挨到會議結束,秘書抱著厚厚的一疊資料站在門口等他,而他按照慣例,還在會議廳裏,麵無表情地接受下屬的問候。
說什麼他都毫無表情,銳利如鷹的眼眸此時也沒有一絲生氣。
等人都散了,會議廳一下變得空蕩而寂靜,歐明決仍然定在原地,似乎是在發呆,一直到秘書等不下去,敲門詢問,他才回過神來,大步流星地離開會議廳。
沒有蘇小米在,他變得好奇怪。
像是丟掉了魂,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除了秘書手上那一疊厚重的文書要審批之外,辦公室裏還有一摞企劃書要過目,往常這些工作都由執行長代勞,現在全落在歐明決頭上。
這並不是下屬偷懶,而是他自己要求。
如果不工作的話,他真的會把自己逼瘋。
懷抱著如此消極的想法,等金發碧眼的秘書一離開,歐明決就即刻投入到工作中,寬敞的辦公室裏回蕩著敲擊鍵盤跟紙張翻動的聲響。
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跳動著,歐明決眼都不眨一下,馬不停蹄地往電腦裏錄入下個月預期指標,以及北歐分公司的未來主打方向。
原本應該滿屏都是跟工作有關的內容才對,結果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晃了神,搭在鍵盤上的手指開始不受控製。
“噠噠噠——”敲擊鍵盤的聲響在耳邊不斷響起,他整個人卻還是處於迷糊狀態。
待他反應過來時,屏幕上的窗口的內容早已發生了變化,在半篇滿是專業術語的文檔下,一句完全不搭調的話緊跟後頭,“蘇小米,我不在,你會不會想我。”
可惡!
“該死,該死。”歐明決暗罵,摁下刪除鍵,想將那句一時晃神打出來的話給刪掉,卻不想一時手快,竟然把他原先錄入的工作內容給刪了。
怎麼一遇到蘇小米,他就這麼倒黴?
偏偏他還是對她一往情深。
賭氣似的捶打鍵盤,直到屏幕上的文字跟排版已經亂得不像話了,歐明決才突然向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癱倒在辦公椅上。
他仰著臉,望著天花板發呆。
蘇小米。
心裏默念著她的名字,像是烙印在他心上,除非他失憶了,否則這輩子都不可能從心裏將她抹掉。
怎麼辦,他好想她。
思及此,恰巧此時響起手機鈴聲,歐明決下意識地直起身,一看來電顯示是單遠,他立即將電話接通,“怎麼了?”
蘇小米出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大事,隻不過蘇小姐一直說想要見你,她說她有話要說。”單遠如實以答,他說話的聲音透過話筒變得更沉穩。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立刻出現在她麵前。
但是歐明決並不能輕易原諒她,他到底也有自尊心,被她傷得這麼深,如果輕易原諒,那他這輩子都別想得到她的真心。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自己成為可憐人。
所以歐明決憋得臉色鐵青,也還是忍住心裏的衝動,咬牙說道,“我不是說過了嗎?無視她說的任何話。”
一字一頓都透著絕情跟狠心,可見這次他對她有多失望。
“好的,我明白了。”單遠的回應永遠不會是反對。
悻悻然地掛斷電話,歐明決重重地歎了口氣,他還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脫力過,不過說一兩分鍾,他的心就已經在煎熬。
這會兒他也明白過來,他現在還沒辦法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