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蠡不是越國人,他也是國際主義戰士,來自楚國,打小長在安徽宣城的窮困家庭,沒有父母,跟大哥和大嫂一起過著貧苦的生活。

範蠡小的時候還弱智,一會兒癲狂,一會兒清醒,當時的人都認為他神經不正常,沒人理他。他還經常自省(就仿佛氣功師的入定),人起定來,就好像盲人一樣,什麼都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跟聾子一樣。

據說他曾經拜辛文子為師,研習治國治軍的方策,獲得了聖賢的聰明(但這事是否屬於“入定”時的幻覺,就難說了)。總之他是一個典型的布衣,在當時,布衣從政,是沒戲的,政壇都被豪族世代霸占。“注釋3”

範蠡也因此很苦悶,索性又使出小時候的毛病,披發佯狂,不與於世,行為怪異,倜儻負俗,被視為狂人。“注釋4”

當地的地方官就是“文種”,被範蠡的怪異行為吸引了注意,派手下人去探訪,回來說:此人患有瘋癲病,是一個狂人。

文種不以為然,說:“吾聞士有賢俊之姿,必有佯狂之譏。”認為範蠡大智若愚,於是親自前去拜訪。範蠡蹲在狗洞裏,看見文種的車馬過來了,“汪汪”地衝著文種狂吠(跟狗一樣)。文種一看,這東西是人是狗,下屬趕緊掀起衣服擋住文種。

文種說:“我聽說,狗見了人就會叫,他叫,是認可我是人。不要怕他。”於是下車給範蠡施禮。

範蠡並不為禮,“汪汪”著跑開了(可能真得了“狂犬病”了)。

次日,範蠡對兄嫂說:“今天又有貴客要來了,您把衣帽借我用用吧。”(是夠窮的。)

過了一會兒,文種果然又來了。範蠡也不抽風了,進退有節、揖讓有禮,一副彬彬君子的儀容(看來是間歇性的病)。範蠡、文種二人一見如故,終日而語,疾陳霸王之道,誌合意同,結為終身好友。文種聘範蠡為僚屬,朝夕在一起。

倆人算了一卦,發現霸王的征兆出現在東南方,於是拋棄了官職,相邀來到吳國,但是感覺伍子胥在朝中勢大,自己難有作為。於是相邀離開吳國,來到了越國。

越國也並不好混,當時的越國大權臣名叫石買,能言善辯,向越王勾踐進言說:“賣弄風姿的女子不講貞節,自我誇耀的士人不守信用。這種周遊列國的賓客,自己找上門來,大概不會是真正的賢人。如果是和氏之璧,誰都會不爭價錢地求取的,可是這倆爛貨,周遊諸侯卻得不到任用,可見沒有真才實學,希望君王明察。”

文種因為以前是當官的,而且是在文明先進的楚國當的官,於是很快得到一個差使,但範蠡因為有抽風的前科,越王不願意用他,隻好在楚、越一帶閑遊。

文種於是對越王勾踐說:“從前晉國農貿市場裏有一個小偷,自薦求用,晉國就任用了他,結果戰勝了楚國;伊尹老遠背著炊具來到殷都,也輔佐成湯奪取了天下。有才智的人,君王選拔他們時並不考慮他們來的路遠路近,這就叫作求全責備的帝王必定亡國。《易經》上說:‘超越世俗之才人,必有不能適應世俗的毛病’。建立大功勳的人不拘泥於世俗的見識,掌握大道理的人不必聽眾人的議論。”於是範蠡也被錄用。

於是,在這一對兒好朋友的“王霸之術”輔導下,勾踐蒸蒸日上,沒幾年時間,就發展到了國破家亡、投降為奴的地步。嗬嗬。在公元前494年,勾踐帶著石買、文種、範蠡等人發兵進攻吳國。石買是全軍總指揮,一路上斬殺無罪的士卒以立威,鬧得人人自危,毫無鬥誌,最後在夫椒山戰敗,被夫差一路追趕。敗逃途中,勾踐被迫殺了石買以安軍心。石買就這樣完蛋了,範蠡和文種的地位方才隆起。眾人一直敗逃到會稽山,文種求和,終於夫差允諾,範蠡陪著勾踐來吳國當勤雜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