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暗叫不好,無奈雙腳竟似生根一般,僵在床榻邊,挪不開步子,隻能眼睜睜看著來人欺上前來。
“怎麼?夢兒見到大哥不高興嗎?”
他半眯著眸子,伸手牽過她略涼的手握在掌中,邪魅地笑掛在唇角,身子一矮,緊挨著她坐在榻邊。
似夢的心猛然一縮,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想要抽回被他緊握的手,下一刻卻已被他順勢一帶,攬入懷中。
她竭力想要控製住內心的恐懼,但身子還是沒出息的微微顫抖,麵頰上有他如絲緞般柔滑的紅發拂過,讓她有一瞬的失神。
她原以為,他從仙魔大戰中僥幸逃脫,好不容易尋到了離境作為棲息之地,絕不會因為她便輕易冒險入人間。
不想,她竟錯了。
莫非他當真這麼癡情?為了一搏她的歡心,不僅未將伏魔軍放在眼裏,竟連師父他人家也都完全不懼嗎?
對了,師父。
想到此處,她心下一喜,眸底閃過一抹紫芒,慢悠悠從他懷裏坐起,拂袖覆在他的手背上,一反常態,眉眼一彎,送上一個嬌媚可人的笑,道:“尊主大哥莫怪,人家傷重初愈,腦子裏迷迷糊糊的,適才還以為是仇家追來了,失禮!失禮!”
被她喚作尊主大哥的,正是離境尊主蒼軒,他自五日前收到闕恨天的消息,原以為他最遲前日便會帶著似夢回宮。
不想,在宮中癡等數日,始終不見他們的身影。
昨夜閑來無事,恰見夜色深沉,便幻化成一隻普通雀鳥,入了人間。
原以為以他的靈力,又刻意隱藏了魔性,伏魔軍定難發現他的蹤跡。
不想,卻在一處密林邊緣偶遇似夢,他尚未顯出身形與她相認,已被一道炫目金光震得彈出數丈之遠。
待他回過神來時,遠遠望見一個玄衫男子抱著昏迷不醒的似夢騰雲而去,雖未看清那人麵容。
但那身型,還有包裹在他身周的淡淡金光,他便是窮其一生,也不會忘記。
當年,奉了昊天旨意帶領數萬伏魔軍,上天入地剿殺魔界殘兵之人正是他——武德神君穀槐。
當年,若非顧及麾下將士性命,以他的性子,隻怕是寧願死在穀槐劍下,也要與之一戰。
可他終究還是選擇了逃離,逃離北冥,逃離人間,最終逃到了羅刹族的最後的聖地——離境。
已過去萬餘年,然再見時,他心底對這個武德神君,還是有著莫名的懼意。
雖不知他為何要帶走似夢,但由心而發的懼意阻了他的腳步,怔怔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遲遲沒有動彈。
直到闕恨天一身酒氣禦風趕來,將人間之事與他大致說了,他才驚覺,他看中的這隻紫玉蝴蝶已然在人間掀起驚天巨浪。
他雖自視甚高,即便一戰,也未必就會輸給穀槐,可顧及穀槐身後尚有數萬伏魔軍以及天界,他還是有些猶豫。
可因知曉忘憂山的作派,對於妖魔之流素來絕不輕饒。
此番人間紛亂皆與似夢脫不開幹係,隻怕穀槐將她帶走,定然未存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