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鋪就的小路曲折蜿蜒,殷紅刺目,慕紫禮縱使有萬年修行在身,也難免被眼前之景所震。
原以為那金頂中的紅衫老者不過是個略通奇術的凡人,卻沒想到他竟以無數鮮活的生命為媒介,布下這陰森恐怖的玄陰陣。
此間頭骨數以萬計,想來都是死於他那骨杖之下,那頭骨中的力量隻怕多數來自這些枉死之人不散的幽魂怨氣。
一想起似夢與依風就被困在這陣中的某一處房舍中時,他的心又是一陣抽痛,凝氣行走於血泊之上,耳邊的風聲聽來陰涼逼人,聲若低泣,仿佛是那些枉死的凡人在訴說著自己的悲苦。
想破此陣,必須尋到陣眼所在,可他一路行來已有半盞茶的功夫,除卻這一望無際的頭骨房舍外,就隻有守在屋前的那些怪獸。
可體形力量皆不能與守在陣外那隻相提並論,想必還隻是幼獸,對普通凡人來說或許可怕,但於他而言,不值一提。
“夢兒!”慕紫禮以靈力施展傳音訣,試圖尋找到他們被困之所,“依風!”
遲遲未見回應,他一急之下動了真氣,胸前傷口再次溢出血來,拂袖重重咳了幾聲,卻忽聞得濃鬱的腥臭氣息中隱約藏著一抹淡香。
慌忙凝神靜氣,循著那抹香氣往右一拐,隻見一隻體形大過陣外怪獸數倍的巨獸正在從他怒吼,巨獸身後乃是頭骨堆砌的山包,山包的頂端矗立著一根血杖,血杖上捆綁的身影甚為熟悉。
慕紫禮正欲上前探個究竟,卻見那巨獸猛然撲了過來,咆哮怒吼間利爪已然刺向他流血的胸口,他淩空一閃,輕易躲過,卻在站定時,身形微微不穩,低首一看,胸前的衣襟都已被血浸透。
顧不得傷口撕裂的劇痛,慕紫禮緩緩催動體內真氣,袖袍拂動散發出幽幽木香,血杖上的人影似乎動了一動。
巨獸似乎對這木香甚為敏感,咆哮聲漸漸低沉,可眼中的嗜血殺意仍在,尤其是嗅到了那股新鮮的血腥之氣時,它已再次騰空而起,撲向慕紫禮。
隻以為獵物近在咫尺,它即刻便可一飽口福,卻不想頃刻間它碩大的身體已被斬成兩截,血紅的瞳孔一縮,隻留下一聲淒涼的低吼,便已沒了氣息。
大約是它的身體太過沉重,倒下時竟將那頭骨堆砌的小山包壓成了平地,破碎的頭骨紮透了它的殘肢。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血杖上的人影,慕紫禮飛速而至,待看清那人時,清冽眼眸中閃過一抹悲傷。
拂袖將綁在他四肢的蠱蟲驅離,眼前被血汙染紅的長衫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原本強壯有力的身軀此間蜷縮著一團,腰腹處的傷口觸目驚心,蠱蟲吞噬著他的精血,隱約已能看見森森肋骨。
發絲淩亂糾纏,蒼白無血色的臉依舊俊美,慕紫禮將他緩緩扶起,拂袖拭去他麵上的血汙,右手二指輕輕覆上他的靈脈。幸而並未傷及肺腑,腰腹處大約是舊傷,本就恢複不久,血腥之氣較重,故而引得那些蠱蟲爭相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