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不太平的早上。
因為昨晚喝了白酒,一覺醒來已是大天亮。抓過手機一看9點,火急火燎地爬起來。七手八腳地套上衣服,在水池邊亂擦了把臉。蹬蹬跑下樓才知道下雨了。想不顧一切衝出去,看了眼珍珠大小的雨點,又蹬蹬跑上樓抓了把雨傘才衝進雨中。
因為跑得太快,在公交車上坐下時才發現身上濕噠噠的。
將傘隨意放車窗邊的檔欄處,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宿醉的結果就是頭疼,她皺著眉頭伸手揉太陽穴。
公交車到達百貨大樓是,一陣刺耳的警笛聲響徹天地。她睜開眼看向窗外,整個城市沉浸在傾盆大雨中,所有的車輛靠邊停止。一輛接一輛的警車穿梭兒過,直到警笛聲遠去,車輛才重新前進。
‘啪’的一聲,鄰坐的雨傘落在她腳邊。她彎腰拾起,抬頭的瞬間,眼睛不經意掃過車窗外。也就是一瞬間。她身體僵直,騰地起身,一把推開車窗,踩上座位,雙手抓住上扶手,一個側身,利落地竄出車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導致她都出去了,乘客們才反應過來,紛紛往窗看去。隻見先前還在座位上挺屍的女孩這會兒猶如武俠劇裏的武林高手般身手矯健地竄梭在車流中。
雨下得太大,路上行人寂寂,加上誰也想不到會有人在車道上拔足狂奔。所以她的追逐並不順利,左躲右閃眼看就要追上那輛車。在十字路口時正巧遇紅燈。不妙,心一急,就卯足勁硬闖。一輛迎麵而來的貨車在看見有人時已經來不及刹車。就像電影裏的慢鏡頭一樣,紅燈和綠燈都無人在動。大家紛紛盯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她一個堪比世界跳高選手的跳躍,右手抓住貨車突出的前頭,緊接著一個利落的側翻
穩穩地落在車頂上。極速狂飆。一個神奇的翻轉。在貨車緊急刹車聲中,站在一輛黑色a8的車前。
車上下來的男人慈眉善目。一套黑色的阿瑪尼西裝筆挺帥氣,五官端正立體。四目相對間。竟然有種塵埃落定的幸福和無言以對的悲涼。
她將因雨水打濕貼在臉上的長發用橡膠圈紮起。‘撕拉’一聲撕掉雪紡衣擺。挑著眉看著對麵的男人。隻見他從容不迫地將西裝外套脫掉,伸手解著領帶的結。眼睛裏有著暖暖笑意。
她看著他微笑道‘阿想,無論結果如何,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她低著頭頓了頓又太起來,笑得有些苦澀‘還有,謝謝你。’
他也笑‘從很早就想和你打一場了,今天終於要如願以償。你應該替我高興。’
他們原來是陌生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成為彼此生命中最熟悉的,朋友,對手,也或許是敵人。
高手過招總是讓人無法想象的。
2012年4月17日。轟動全世界的最大毒梟案在經過國際刑警長達三年的努力,終於在這一天得以破案。
她就這樣安靜地立在那裏,任雨水打在身上。四周的喧鬧突然黑白電影。車輛。警車。行人……。一切變成毫無聲息的電影。她隻是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
悲傷就這樣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心口有個缺口。鮮血再不停地流走……。
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悲傷和恐懼終於將她擊垮。她終於無法研製地淚流滿麵。蹬下身體,雙手死死地抱住腦袋,嚎啕大哭。
他乖乖將雙手伸出,任警察將手銬將他鎖住。他知道,這一走,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麼。可嘴角還是無法研製地上挑。眼裏是前所未有的明亮。整個人異常輕鬆,他終於明白他三十年的人生裏缺少的是什麼了。她說得對;‘無論做什麼,隻要無愧於心,就會變得愉快歡樂。逃避永遠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勇敢麵對才是強者。做錯了,就去承擔。哪怕傾其所有,如果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快樂,呀是值得的,’
那麼,這一次,微微就讓我來做這個讓你為難的決定。他跟著警察上車,大雨還是在下,車子啟動,他回頭望去。那個赤手空拳將自己打敗的人正蹲在雨中,埋頭痛哭。柔弱得讓他心痛。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見她的情景。她滿身是血,軟綿綿地癱在冰天雪地裏。南美洲的冬天以毀滅一切的姿態踏空而來。他將她救起,用自己身上的軍大衣包裹她已經僵直的身體艱難地抱住她,在雪地裏亦步亦趨。
兩個人就這樣認識,成為彼此心底最柔軟的溫暖。在時刻與死神打交道的日子裏,他們成為彼此活下去的希望。然而,他們無法成為朋友,戀人。他們依舊是陌生人,站在對立麵,是對手,敵人……。無從選擇。
他回過頭,輕聲歎息,微微,這一次,我們都要堅持。或許在無法得知的命運裏。我們真的可以站在一條直線上,然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