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3)

淡黃色的陽光從鐵柵欄的窗戶射進來,落在看守所的地板上,印出一格一格的圖案。大概是下午三點,趙誌明倒不像趙誌清那樣平靜。從昨晚進來後,他一直沒合過眼,眼睛紅紅的。天亮後,他一直在房內走動。他擔心這件事什麼時候才有個結果。他倒不是後悔自己跟趙誌清做的那些事,而是著急趙誌清的娘怎麼辦?大娘經得起這個打擊嗎?趙誌清那退伍回湖南的老婆,這次肯定要跟他離婚。為改革的事,趙誌清做出的犧牲真是太大了。趙誌清心中裝的隻有全大隊的群眾,唯獨沒有他自己,和他比起來自己又算得了什麼。要說損失,就是在這休息了幾天。他想安慰趙誌清幾句,又找不到適當的話語,不知說什麼好,怕這一安慰反而增加他心中的煩惱和不安,讓他著急。見他情緒一直比自己好,後半夜還鼾聲大作,說明他心態還很好。

突然,警察在外麵叫:“五號門裏邊的人聽著,有人找。”門上的小洞啪的一聲打開了,是楊永誌和高素芬來看他倆,並帶了些吃的和洗漱用品。他倆抓緊時間把去省上找向書記和省裏主要領導已開始過問此事的情況說了一遍,要他們放心。他倆還說家裏的事都安排好了:誌清娘由趙誌軍和柳茹辛負責照顧,兩人家裏的事大隊會管。話還沒說完,警察就喊時間到,高素芬和楊永誌隻好走了。

趙誌清、趙誌明聽了他倆帶來的消息,真是高興極了。他們心中的一切擔心都落了地,沒想到事情的結果會來得這樣快、這樣好。多虧向書記在省上多方麵的努力,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下場。鄉親們把他們家中的事也都照料得比自己在家時還周到,兩人不由得鼻子一酸,感激之情就不消說了。

楊永誌和高素芬急匆匆地回到回水坨,立馬召集大家開會。在家的幾個人聽了他們帶回的好消息,都非常高興。知道省裏也對回水坨的包幹到戶有興趣,更決心要把這事做好。於是,他們商量起下步該怎麼辦?

“下來後,等趙誌清、趙誌明回來了,我們找時間開一個全大隊社員大會。把這個喜訊給大家說說。糧食種完以後,按向書記的安排,認真討論一下修水電站的事。”高素芬布置著下一步要做的事。完了,她又問她身邊的楊永誌:“你看這樣安排可以嗎?”

楊永誌完全同意地說:“就這麼辦。”

趙誌軍也忙說:“全大隊播種馬上就完成了。時間定下來後,我就去通知。這段日子大家要種小春作物,太累了,不容易召集起人。過幾天開這會比較合適。”

周健在那天走後,就沒再回來。張明山被通知去縣上做檢查,工作組的工作由高素芬負責。組裏的事又回到抓實現農業機械化,所以水電站建設是他們的首要任務。得認真研究一下如何組織實施的問題,開好這個社員討論會,對調動大家的積極性很重要。一定要把水電站建成後的好處、帶來的美好前景講透,困難也要如實講清。大家議論一陣後,才各自散去。

38

向忠民從省裏開完會回來,立即召開了縣委、縣政府擴大會議,傳達學習中央工作會議精神以及在省上學習討論的情況,再次強調全縣今後工作的重點轉到經濟建設上來,切實努力實現四個現代化建設的目標。接著他又飽含深情地對到會的同誌講了一番話,特別強調中國共產黨是來自人民,是代表人民利益的,必須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他說:“百姓的利益比天大,百姓的饑寒比山重。如果連老百姓最起碼的生活問題都沒解決好,革命還有什麼意義?這些年做的事,還有什麼意思?要認識到貧窮不是社會主義,也不是什麼體麵的事、光榮的事。隻有生產發展了,才能體現出社會主義製度的優越性。讓老百姓有吃、有穿、過上好日子,這才是共產黨員和人民政府要辦的事,應該辦到的事。人民群眾有什麼希望、想法和要求,我們作為黨和政府的幹部,隨時都要了解到、掌握到,並努力去幫他們實現。他們才會把我們這些幹部看成是自己人,有什麼話才會對我們說,把政府看成是代表他們利益,真正為他們謀福利的政府。這樣老百姓就會真心擁護我們、愛戴我們。‘四人幫’這些年把什麼都搞亂了,我們得把他們搞亂了的東西糾正過來。消除一切不利因素,增強團結,一心一意抓建設,努力發展生產,改善和提高人民群眾的物質文化生活水平。這就是我們今後要辦的大事。我走這段時間,發生了逮捕回水坨大隊搞包幹到戶試點的幹部和處理萬山公社社長張明山同誌事件。包幹到戶是我支持他們這樣幹的。有什麼責任,由我來承擔。這個試點不但要搞下去,還要搞好。省裏主要領導非常支持,還要派人下來幫助我們總結經驗。根據上邊的意圖,常委已開會討論,正式決定將回水坨大隊定為全縣改革試點大隊。縣委、縣政府正式給張明山、趙誌清、趙誌明三同誌平反,取消一切處分決定。公安局要去賠禮道歉,王副書記在常委會上已做了深刻檢討。現在三位同誌已請到我們會場外邊。大家歡迎。”

向書記講完,到會議室門口把三位同誌叫了進來,並親自給他們戴上大紅花,一一給到會同誌做了介紹,並向他們所受到的處罰表示歉意和問候。然後他對大家說:“這就是我們縣裏的改革先鋒。他們敢於衝破舊的思想觀念和製度的束縛,大膽進行農村生產經營管理方式的嚐試。他們解決了多年來農業生產上吃大鍋飯的毛病,調動起人們發展生產的積極性,為解決群眾的溫飽問題,不顧個人得失,甘願冒坐牢的風險,也要順應大家的呼聲,站出來領著社員幹。他們不愧是我們黨和政府的好幹部、好黨員。我們大家要向他們學習,把自己部門的工作搞起來。”

場下一直響著熱烈的掌聲。趙誌清眼裏滿含著激動的淚花,雖在牢裏蹲了幾天,但他堅信自己的做法是對的。為了改革,為了回水坨大隊的百姓,坐牢也沒有什麼大不了。這樣一場大的革命,開始總要有人去闖,去付出代價。隻是在這次反複中,群眾被折騰來折騰去,耽誤了糧食播種的時日。再不抓緊播種,會影響到全隊人明年的生活。向書記一個人頂住了來自各方麵的壓力,不怕為這事受牽連。令人沒想到的是,平反會來得這樣快,自己隻是做了應該幹的事,組織上卻給了他這麼高的評價。

張明山在聽完向書記的評語後,連連大聲對台下說:“我愧對向書記的表揚。我隻是他去省裏開會這幾天,按他的安排在大隊搞了幾個隊的包幹到戶的試點工作。這是我作為社長該辦的事。”他指著站在旁邊的趙誌清、趙誌明同誌說,“他們才是真正農村改革的先鋒。”

趙誌清見張明山一邊說一邊要把他推到前麵去,忙說:“沒有大家的支持與合作,我什麼也幹不成的。”說完,他們在參會同誌的掌聲中退出會場,坐上送他們回去的小車。

趙誌清、趙誌明兩人乘坐的車子剛開到大隊口,全大隊的人都出來迎接他們,又是鞭炮,又是鑼鼓地歡迎他們兩人回來。大家簇擁著車子向大隊部走去。公安局張局長是專程到隊裏當著全隊人的麵,給趙誌清、趙誌明他們賠理認錯來的。他從車裏鑽出來,站在大隊部門口台階上,把趙誌清、趙誌明兩人拉到麵前,對大夥兒說:“鄉親們,我們覺悟不高,對他們搞的改革認識不到位,盲目地聽從個別領導的旨意,使趙誌清、趙誌明同誌受到傷害,也傷害了大家的感情。我們公安局不但沒有支持新生事物,保護新事物,而是充當了某些人的工具,損壞了公安機關在人民群眾中的形象。教訓是深刻的。今後一定努力改正,當好人民群眾的忠誠衛士,為農村的改革保駕護航。”說完,他再次向趙誌清和趙誌明道歉。

趙誌清忙接上張局長的話說:“這是你們的工作。這些年按上級意圖辦事搞慣了,這不是你們的錯。”

趙誌清以寬容的態度對待公安局的幾個同誌,並邀請他們以後來大隊做客。把他們送走後,他便忙著回家去看母親。

在趙誌清被抓走的當晚,徐秀珍在家裏一邊摸索著收拾屋子,一邊等著兒子回來。等到天已經很黑了,也沒把兒子等回來。熱在鍋裏的飯菜早已涼了,她又往灶裏塞了兩把柴,繼續等。想著這段日子兒子為大夥兒的事一直操勞著,領著全大隊人搞改革、丈量土地、清理各隊財產、討論每個隊承包田地分配方案,從沒想過自己的一點點事。這期間,一宗宗、一件件、一回回數不清的煩心事多著呢,她在旁邊聽了,也替兒子擔著顆心。聽兒子說,在工作組和趙誌明、張二虎、陳長生、肖蘭英等人的幫助支持下,這些煩心事都順利地解決了。知道下午是發承包證書和開慶祝會,她也跟著高興。那陣會場上的熱鬧勁,她在家裏都聽得見。要不是眼睛不好使,她真想去看看,和大家一起分享這份喜悅。通過這一次次的事情,她越來越覺得兒子不光是自己一個人的,而是全大隊鄉親們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著回水坨大隊的大人孩子。隻是兒子個人的事使她的心裏時時不安。已經三十好幾的人,還和老婆和孩子分居兩地。她知道兒子放不下自己這個瞎老婆子。有幾次,她哭著趕他走,並威脅要去死,好斷了他的牽掛。兒子一聽,哭著哀求她不要做傻事,還說他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見兒子哭得淚人樣,徐秀珍的心又軟了,勸兒子去湖南看一下兒媳婦和孫子,賠個不是,認個錯。兒子答是答應了,卻不見行動,她才一直沒放下為他操著的這個心。當天她一直在門口等著,可就是沒把兒子等回來。等來的是趙誌軍和柳茹辛。他們告訴她說,大隊長和趙誌明被縣上派車接走了,去彙報包幹到戶的做法和經驗,要好幾天才能回來。

這會兒徐秀珍見兒子回來,高興地問:“這些天你去給上級領導彙報包幹到戶的事,他們聽了讚同不讚同?還沒做出多少成績,別去吹。就是讓大家都有糧吃,也沒多少說頭,是該做的事。”

趙誌清一一應著說:“兒子記著母親的話就是。這幾天我在那寫材料,彙報包幹到戶的整個過程。向書記幫著修改,交上去後就回來了。我擔心你一人在家,眼睛又不好使,怕你又絆著哪裏了。”趙誌清怕娘傷心,沒敢告訴她實情。

“你惦記啥?你走這幾天,趙誌軍、柳茹辛他們輪流來幫我做這做那,什麼都不讓我伸手,照顧得巴巴適適的。可麻煩他們了,得幫我好好謝謝他們。今後你得更加努力為大家幹好事,才對得起五裏壩的鄉親們。”說完,她就要去給趙誌清打水洗臉。

趙誌清忙阻止著說:“媽,你歇著,我自己來。”說完,他往灶屋去了。

39

初冬,從高山上吹下來的冷風與寒氣,就一直在和太陽帶來的溫暖進行爭鬥。這幾天,溫暖的太陽又把籠罩在壩子上空的寒氣驅散得幹幹淨淨。天氣變得暖融融的,季節正處在人們常說的小陽春日子裏。天空一直晴朗,很少有雲彩。太陽把人們曬得還有點發熱,連往日穿在身上的衣服都穿不住了,跟春天裏一樣暖和。在農村改革問題上剛經曆過一場突變的回水坨大隊的幹部社員們,心裏又跟這天氣一樣再次熱乎起來。現在,在上麵領導們的支持鼓勵下,包幹到戶試點工作重新穩定下來。人們全都在自己承包的土地上忙著,一派繁忙的景象。幹活的人們還從來沒這樣高興過,這樣幹勁十足。耕田的耕田,擔糞的擔糞,壘田埂的壘田埂;耕田叫牛回頭的吆喝聲,唱得是那樣的響,那樣的悅耳,透著股喜氣,此起彼伏地在壩子上空不斷地回響著。人們都沉浸在喜悅中。

楊永國從向書記幾次對周健的批評中就知道,向忠民是堅決支持趙誌清他們搞農村生產經營管理方式的改革的。特別是向忠民去省裏開會走時,就給張明山布置了要將改革擴大到全大隊。當時消息一傳出來,楊永國弄不懂了。他不相信這是一個縣委書記的決定。這次張明山來得比趙誌清更徹底。按楊永國一貫的認識,這不是在搞資本主義複辟是什麼?當時他的腦子便蒙了,像被人打了一悶棒樣,昏昏沉沉的,身子都險些站不穩。幸好他們的做法被停止了,可沒過幾天,又叫向忠民給翻轉了來。現在見各隊的改革木已成舟,他的心更像被人撕碎了樣的難受,他整日心事重重,惶惶不安。這幾十年來,再也沒有什麼事比這在精神上給楊永國的打擊更大了。

土改後兩年,楊永國就加入了合作社。這些年來他一直和合作社相依為命,對它的情意很深。他和全國眾多的農村基層幹部一樣,用自己的心血,把人民公社這個孩子撫養到今天。所以他對人民公社有著深厚的感情。因此,他不能忘記這些年來,他和回水坨的全體貧下中農是怎樣在毛主席指引的這條社會主義道路上走過來的。那是土改後的第二年,人們剛在自己的土地上收了一年的莊稼,元氣都還沒大恢複過來。隻說分了房子、分了田地,這下該有好日子過了,哪知老天又開始發難,三四十天沒下過一滴雨。天熱得像口燒紅的鍋扣在大地上一樣,空氣都是熱烘烘的。楊永國單門獨戶,家小、業小、農具不全,再加上無資金、少肥料、缺種子,人家的田地都種上好久,他家才湊合著種上。結果玉米苗大部分沒長出來就旱死了。看到這種情形,他爹又急又累,病倒了。那幾年富裕中農是順水帆船還遇風,貧下中農是枯水木筏又擱淺,隨時都有撞礁覆滅的危險。好在這時政府提出了生產自救的口號,他就牽頭,組建了全公社第一個農業生產互助組,才渡過了難關。因此楊永國比誰都清楚單幹的苦處,最知道集體生產和社會主義道路的優越性。雖說窮一點,但大家都一樣。在他的心目中,人民公社就是他的命根子,要是沒有它,就會打亂這些年他養成的生活習慣。如今土地承包了,真正將開始一家一戶生產。這等於是在割他身上的肉,刨他的心,叫他怎能不痛苦、不難過。看著這些發生的情況,他多麼希望這不是真的。楊永國在心裏問自己,難道現實當真變了。立即他又存了一線希望,認為這種做法搞不了多久,他們這是在胡鬧,在犯路線上的錯誤。

這會兒他看著各家各戶都在忙著種自家的田地的情景,便問坐在旁邊的妻子:“全大隊的情況真的就這樣再次定了。”好一會兒,見老婆沒有回答,楊永國多少有點感到失望。他多麼希望她回答自己:“現在這些情況不是真的。”可是隔了陣,他聽到老婆明確的答複:“各家的承包土地還是上次大隊張榜公布的那些,人人都在忙著翻耕自己的土地。我們家連田帶地分到四畝多和半條牛,田地還一點也沒翻耕。”

老婆的回話,把楊永國設想的這一線希望也打滅了。見老婆在用不踏實的目光望著自己,與他商量說:“你看我們家的幾畝地,怎麼種呢?”

老婆這樣說對他並不是什麼意外的消息,可是此刻他仍像被人當頭給了一拳,閉著眼睛老半天也不睜開。這些話給他本來痛苦的心上又塗上了一層憂慮。每句話都像塊鉛樣,壓在他心裏,使他更顯得悶悶不樂。他失神地一直望著牆上毛主席畫像。

老婆在一旁看他這樣,沒好氣地說:“你這人怎麼這樣沒名堂,自從土地承包起,你就失了魂一樣。別人高高興興,你卻悶悶不樂。我們還是合計一下,田怎麼種。”

楊永國沒有開腔是因為他一直不相信這事就成了定局。說不定沒兩天周健就又帶人下來把顛過來的事又顛回去,把全大隊已搞完的土地承包方案給予廢止。可事實是社員們都在忙著種各家的田地,他這個幹部沒事幹了。往年這個時候他隻消這個隊走走,那個隊看看,工分就掙到手。年底分配他是全大隊最高工分,分的糧食也比一般人多。如今不行了,往後再也沒這樣的好事。昨天他想在隊裏開個會,把土地承包後出現的不好苗頭說說,及時進行糾正。可會開不起來,各人都在忙各人的事。包幹到戶一實行,就像一個大家庭分家樣,是各顧各的光景,誰還有心思去管集體那攤子爛事。軍烈屬、五保戶、困難戶的田咋辦?大隊幹部、民辦教師、民兵訓練的義務工到哪去拿錢?水利工程、公益事業怎麼個幹法?農業稅、征收糧又怎麼完成?這些新冒出來的問題,總是要解決。可如今,他這個支書說話也無人聽。明擺著下半年生產上的公益事業沒人願去做了。山上的堰塘應該封洞蓄水,溝渠也應進行整修,隊裏就召集不攏人。更嚴重的是農具緊缺,家家同時都要用,爭著搶時間下種。人緣好的,說得起話的,就有得用的;困難戶、沒本事的就用不成。社員們的經濟情況他都清楚,又有幾戶人拿得出來錢來添置這些東西。麵對這種情況,楊永國決定到公社去找周健,把這些情況說說,征求下他的意見。恰好公社通知大隊幹部開會,時下主意一定,他拿上衣服就跑。

楊永國在公社找到周健,把隊裏近段時間出現的問題,一一向他做了彙報,請示如何處理。可周健對他彙報的這些情況毫不在意,臉上露著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這是周健求之不得想看到的事,於是他用與自己無關的口氣說:“你操那份心幹什麼?他們不是不比你著急。那些缺勞戶、軍烈屬的地種不上荒起才好呢,才能證明我們過去堅持的做法是正確的。他們沒有管,總有他們的困難,有他們的安排打算。”出乎楊永國的意料,周健反倒安慰起他來。

楊永國知道周健是想看向忠民、張明山他們在工作中出婁子。這不是一個公社黨委書記應有的思想作風。不管怎麼意見不同,也應該為老百姓著想。聽完周健說的最後一句話,楊永國又轉念一想,說不定正如周健安慰自己的那樣,張明山、趙誌清他們真有解決的辦法。楊永國想畢,又對周健分析起各隊的情況:“在沒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就把土地全部承包到戶,季節上就那麼一二十天,前些日子的折騰又耽誤了些時日。這下一播種,就討口子烤火各顧各,又要買化肥,又是添農具。大家有多少家底子往這上麵墊,就都一雙手還能把那麼多穀板田耕出來。我就不相信,他是天王老子有日天的本事。這是實打實的事,光憑說鬆活話是不行的。”楊永國擔心地說著,對周健剛才的態度他是不讚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