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Doggy?她會到哪裏去找Doggy?”黛娜心頭一驚。
“噯,我想起來了,”西婭忽然眼前一亮,“有一次我跟她一起去公墓看Doggy,她就說去見見Doggy,想跟她說說話。會不會又去那兒了?”
“很有可能,趕快走!”
三個人連忙叫了輛出租車,直奔郊外的公墓。
本來就幽暗的墓地在雨幕中尤其顯得淒慘陰冷,三個人下了出租車,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幸好是三個人一起走,又有手電壯膽,他們才硬著頭皮沿著彎彎曲曲的墓道朝柳婕的墓位走去。
忽然,靜謐得隻有細微沙沙雨聲的夜幕裏隱約聽到一聲不太真切的抽泣聲,三個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搞不清究竟是恐懼引起的幻覺還是真實的聲音。
“你們聽到什麼了?”黛娜問西婭和穆飛。
“好像是哭聲。”
既然三個人都聽到了,應該不是幻覺,可是,再仔細傾聽,哭泣聲又沒有了。心頭的恐懼感又自然而然地增加了幾分。
不過,他們心頭的焦慮遠遠壓倒了恐懼,黛娜果斷地說:“快走!也許是鸚鵡在哭。”
手電光的照射下,他們隱約看到果然有個黑影蜷縮在柳婕的墓位前,再仔細分辨,那的確是穎子的身影。三個人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穎子!”便不顧一切地奔了過去。
穎子的身上已經淋得透濕,渾身在瑟瑟發抖,但她似乎什麼也不覺得,依然跪在柳婕的墓前不住地抽泣。她的意識好像正遊走在遙遠的天國,黛娜他們圍到她近前,她竟無動於衷,渾然不知。
黛娜上前一把抱住她,發現她身上正燙得厲害。她試圖把穎子抱起來,可穎子馬上癱軟在她身上,沉得像個秤砣。
“快,穎子昏過去了,飛魚,快過來把她背起來。”黛娜催促道。
“哎!”
穆飛趕忙在穎子身前蹲下,黛娜和西婭兩個人七手八腳地才讓她趴到穆飛的背上。穆飛一用力,便背著穎子朝等候在公墓外的出租車奔去……
穎子高燒不退,始終處於昏迷狀態,在醫院觀察室裏已經躺了兩天兩夜,穆飛一直守候在她的床前不肯離去。他所背負的精神負擔比他的身體疲憊更讓他難以承受。他悔恨交加,現在才開始意識到穎子對他來說是多麼可貴,他已經失去了柳婕,不能再失去穎子,否則,他一定要發瘋了。
他趴在穎子的床前,一邊焦急地等待穎子蘇醒過來,一邊回憶著與穎子在一起時的每一個甜蜜美好的瞬間。他在為穎子祈禱,也在遐想未來,他在心裏暗暗發誓,等穎子蘇醒過來,他一定要好好待她,再也不跟他吵架,再也不跟他慪氣,他要從此以後把給柳婕的愛全部封存起來,全心全意地愛她……
忽然,他聽到一聲有氣無力的呼喚:“飛魚……”
穆飛一陣驚喜,抬頭一看,穎子已經睜開眼睛,正期待地望著他,雖然顯得很虛弱,但她的眼神卻很清純,沒有絲毫的怨恨。
“穎子……你總算醒來了,快把我嚇死了。”穆飛激動地握住穎子那無力的小手,失而複得的幸福感使他驚喜不已。
“是嗎?我睡得很久了嗎?”
“你已經昏睡了兩天兩夜,一直是40度以上的高燒。”穆飛順手摸了一下穎子的額頭,她的體溫竟奇跡般地恢複正常了。“太好了!以後可不能再這樣嚇我了。”
穎子眼睛裏流露出調皮的笑意,“誰讓你欺負我的?Doggy都不答應,她讓我好好教訓教訓你。”
穆飛心裏咯噔一下,心想,你怎麼又提起柳婕了,而且好像剛去見過她似的,是不是有點燒糊塗了。不過,他不敢說出來,而是順著她的話說:“我已經打定主意了,以後再也不跟你鬧別扭了,保證一切都聽你的,你說好不好?”
“真的?你真的能做到?”穎子一臉的無邪,那表情就像純潔的天使。
穆飛認真地點點頭,他是已經向自己發過誓的。
“那好,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穎子的表情又轉為神秘,精神也好了許多。
“什麼?”
“我見到乖乖Doggy了。”
穆飛心裏又是一驚,但看她的表情既不像玩笑也不像犯糊塗。
穎子沒理會穆飛的反應,隻顧自己說自己的,好像在敘述一次愉快的旅行。
“Doggy在那兒挺好。那兒沒那麼多的煩惱,也不用為高考拚搏,想看什麼書就看什麼書,那兒到處是藍天白雲綠樹青草,到處是鳥語花香,沒有夏天的酷暑,也沒有冬天的嚴寒,朋友們總是在一起快樂地唱歌跳舞。Doggy說她從來沒有那麼快活過,她願意永遠在那兒生活,她說她會在那兒等我們,她會再跟你一起唱歌,到時候,我們會更快樂。”
雖然穎子描述了一個無比美妙的世界,但穆飛聽起來還是毛骨悚然,他吃不準穎子是不是真的在說糊話。“你真的見到Doggy了?你說的那裏到底在哪裏?”
“當然是真的。那個地方……我也說不清,Doggy說那就是天國。”
“你真的相信有天國?你確信去過那裏了?”
“我……我也說不準……”穎子終於猶豫起來,“不過,我見到Doggy卻是清清楚楚的事。”
“她還對你說什麼了?”
“她還說……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咱倆,說咱倆再也不可以這樣生活了,要振作起來,不要老惦記她,她會為咱倆祈禱的。噢,她還讓我轉告你,她過去很對不起你,但並不是故意的,而是沒有辦法,今後那種事再也不會發生了,她說你永遠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真的那麼說了?”
“嗯。”
穆飛並不相信穎子說的會是真的,但他寧願相信確有其事。如果柳婕還活著,她一定會那麼說的。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